巍峨壮观的太卜寺中,五张蒲团,置于大殿之上。
最尽头一个斗大的“卜”字,其下跪坐一个白发老者,年约八旬,寿眉极长,他微阖双目,一副快要睡着了的神情。
两位太卜丞、两位卜博士递次坐于左右下首,其中一位卜博士正沉声说着话:“六曲楼这些年来,渐渐尾大不掉,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今不知在外边吃了什么亏,首领人物,尽数回来了。”
对面另一位卜博士道:“可是,他们却与三公院狼狈为奸了。”
上首白发老者微微露出不屑之色,道:“人心在我。”
那位卜博士恭声道:“是,只是如今……那人就快到了,大宗伯以为,我们该如何对待他呢?”
太卜掌管占卜,宗伯掌管礼仪和祭祀。很显然,在这个国度里,两者的职能是合而为一的,而按照古老的官制,太卜是下大夫,而大宗伯比上大夫还高一品,是卿大夫,为六卿之首,仅次于三公。所以,这位卜博士以宗伯称之。
据古史典籍记载,禹的父亲鲧就是有文字记录的所知最早的大宗伯,又叫崇伯鲧。到了战国末期,这宗伯一脉就分成了隐宗和显宗两派。有名的宗伯隐宗弟子包括范蠡、鬼谷子、宗伯显宗的杰出弟子包括诸葛孔明、李药师李靖……
不过,唐以后,显隐两宗都渐渐消沉了,不复祖上荣光。
太卜寺虽然仍是三公九卿之一,权柄和影响力日趋低微,却不想在这个世界里,宗伯一脉居然还有如此之大的影响,看起来,竟有与三公分庭抗祀、甚而三公与潜势力庞大无匹的六曲楼联手,都不太放在眼里的意思。
大宗伯听了这位卜博士的话,顿时沉吟起来。
下边四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显然,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过了许久,大宗伯才慢慢张开眼睛,看向左右太卜丞,同时也是左右小宗伯,他的左膀右臂,缓缓问道:“老夫今年,已经九十九岁了。偌大的年纪,精力不济的很,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左宗伯略一沉吟,缓缓道:“我太卜寺传承五百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如果那杨瀚之事属实……”
右宗伯道:“向兄是赞成迎他归来了?”
左宗伯顿了一顿,隐晦地道:“我等,当为社稷着想,也当为天下黎庶着想。”
右宗伯微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一起看向大宗伯,恭声道:“大宗伯以为如何?”
大宗伯淡淡地道:“据闻,那杨瀚可驭龙凤。这个宋词,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所在,这里瞒不了太久,介时,杨瀚若驭龙凤而来,谁可当之?”
左宗伯道:“所以,我等方须谨慎,待了解仔细了再做决定。”
右宗伯道:“六曲楼一直驻扎于外,我是我秦国在外界的唯一耳目,现在,三公院得到的消息,恐怕比我们还要详尽,今日见过宋词,有所了解之后,我们就该早做决断。”
一位卜博士应和道:“右宗伯说的是,我看,六曲楼恐怕已经有了动作,咱们得务必早下决断,否则,只怕失了先机。”
大宗伯沉吟片刻,颔首道:“也好,老夫的看法是,对我太卜寺而言,若是运用得宜,这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也许,这杨瀚就是解决我太卜寺与三公院相持三百年纷争的那把钥匙。”
左右宗伯齐齐欠身,道:“大宗伯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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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祖山上,即将入秋,硕果累累,水果正在灌浆的关键期,因为枝剪得好,肥施得也好,已经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再过一段时间,必然果然四溢。
已经很是显怀的小青,就坐在树下的卧榻上,听着李淑贤讲解那石虎江的分水风波。
简单地说,就是一条大江,承担着附近两大区域的灌溉问题。如今即将入秋,农田灌溉也是关键的时候,决定着今秋的收成如何。
而这条大江,一侧是原东山部落开恳的农田,现在又有大量的从南秦草原迁来的牧民变身农户,落居期间。
而大江的另一侧,则是以巴家为主、蒙家为辅的部落百姓所居,现在各划一县,这边是由青女王派遣的文官为县令,那边则是高初高丞相任命的文官为悬令。
由于这条江的江水分灌两县田地,有些不敷使用,两地百姓皆有怨言,由此发生纷争、械斗。最后双方族老请出县尊老爷,县太爷多多少少也是要偏向自己一方的百姓的,为此,这矛盾就上升到官面儿上了。
高初那边任命的县令,主张从人口、田亩数作为分水原则,双方六四分水。
可李淑贤这边任命的县令,却主张双方从县的面积大小做为分水原则,说到底,都是拿自己数据大的点,去做为分水凭据。
高初为相比李淑贤久,根脚儿比他深,帮的又是巴蒙两家地头蛇,不管是争水械斗,还是闹到庙堂之上,都占了上风。
东山知县不干了,跑去向李淑贤哭闹一番,李淑贤便来向小青诉苦来了。
小青高卧在榻上,拈了粒葡萄,一边细细地剥着皮儿,一边轻描淡写地问道:“木华离回来了没有?”
旁边宫娥答道:“回女王,木华离大人已经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