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爷,不可。”
崔振抢步上前,托住崔平的手腕。
没想到,古人的力气这么大,崔平挣了几下,甚至使用转手腕改变角度的方法,想把小臂从崔振拇指食指间的豁口处转出来,愣是未能成功。
气得他戟指苍髯翁:“为老不尊,心太黑了,今天非砸了你这铁匠铺,免得祸害更多人。”
“冤枉啊,六少爷。”老铁匠吓得瑟瑟发抖,拍打胸脯指天为誓:“老汉所言,句句属实,何来心黑之说?”
“那你说,为什么要收一百两?”
崔平怒不可遏,扔掉铁锤,终于挣脱崔振手腕,在身边的树桩子上坐下来。
娟儿麻溜站到他身后,抡起小粉拳,乖巧地给六少爷捶肩。
就见那打铁翁胀红了脸,几乎声泪俱下地絮叨起来。
“小老儿锻尘,乃欧冶子之后,祖上二十八代铸铁为生,从未见过如此稀罕之物。”
“金木受攻,物象曲成。世无利器,即般、翟安能施其巧?五兵之内、六乐之中,微钳锤岂可奏其功?”
“烈火熔炉,大小殊形,重千钧者系巨舰于狂渊,轻一羽者透华绣于章服。”
“使冶钟铸鼎之巧,束手而让位于神功者。何也?”
老头越说越激动,瞪着两只牛眼,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恨不得喷出三丈远,一张红脸更是变成了猪肝色。
说到“何也”两个字,他突然止口回眸,凌厉的目光盯住崔平的眼睛。
吓得娟儿娇躯乱颤,几乎贴在崔平身上,咬着六少爷的耳朵问:“六少爷,他,说什么呀?会不会打我们?”
崔平在娟儿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望着打铁翁沉声问道:“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你有多厉害。还欧冶子之后,那你也不能昧着良心,收一百两。”
“小老儿费尽口舌,六少爷还不明白?”
老头真的急了,若不是看见崔平身边的铁锤,几乎要冲上来跟他理论。
豆腐小哥更是听得满头雾水,心想,跟锻老接触这么久,没想到他的学问深厚到如此程度。
可惜崔平不以为然,因为他听出来了,老头是担心锅壁圆弧处应力集中,壁厚不好把控,导致制锅失败。
这不简单吗?提高炉温,改善铸模精度,往铁水里加些焦炭和石英,增加其流动性不就行了?
当他把方法说出来之后,打铁翁哆嗦着嘴唇,浑身发颤。
足足愣了十几秒钟,突然抓住崔平的手,噗通跪倒。
“六少爷一言,令小老儿茅塞顿开,困惑锻家几百年的谜团化为乌有。六少爷在上,受小老儿九拜之礼。”
说罢,老头以额触地,砰砰砰的磕响头。
弄得崔平手足无措,赶忙单膝点地,扶住他的双臂让他起来。
可惜现代人的力气如何比得过古人?何况对方这种打了一辈子铁的老工匠。
“哎哎,起来,本少爷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还有什么话?可是精益求精的好办法?”老头满脸血泥,抱住崔平激动地问道。
“就是精益求精的好办法,你先起来,并且答应以后不许下跪,不许磕头。否则,别想让我说出半个字。”
“好,好,谢谢六少爷,小老儿遵命。”
老头比陈永年爽快,不像大铛头死缠烂打,每个头都能磕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