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只靠着座阖眼小憩。
小姐行事处处规行矩步,小心翼翼,不敢出丝毫差错而偏离所谓大家闺秀的框架。然而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六出头的姑娘而已,这样过活委实是累了些。她喜欢我约莫只因为我不受教条拘束,言谈举止天马行空,是她不能成为的模样。
小姐素日虽大方雅致,却少了些生气,只在我或公子面前才稍稍鲜活些。然而不多时,我便见到了她明艳动人的样子。那般模样的她,眼底仿若藏匿着群星,周身像被光晕笼罩着一般,实在是文字难以描绘的美极。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许愿:「信女秦氏晚妍,平生至此不过三愿,一愿边关太平,二愿父母康健,三愿与我心上人结姻亲之缘,琴瑟在御,永保百年,告知神明,万望垂怜。」而后俯身盈盈一拜。
面前的佛像太过巍峨庄严,目光悲悯,仿佛将芸芸众生尽数俯瞰进了眼底,映衬着香烟缭绕,此情此景教我久久回不过神,以至于上完香走出了古刹庙门上了马车我才回过味来。
what?!
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有心上人啦?!
我震惊得一批,掰着手指将同小姐接触过且可能的异性数了又数,左思右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家的猪如此有福,竟能拱得我家小姐这棵水灵灵的小白菜。
我抬眼悄悄看小姐,她正托着香腮发呆,嘴角噙一抹淡淡的笑,目光略有些凝滞,不知在思索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声:「小姐?」
「啊?」她回过神,「春桃,你叫我了吗?」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拉车的马一声嘶鸣,马车忽地剧烈颠簸起来,而后有锐利的破空声袭来,再是「哐」一声,一支利箭穿透了车壁,精钢铸的箭头闪烁着寒光。与此同时,马车不再行驶,外面刀剑交错声声声刺耳。
小姐被吓得脸色煞白,几近从座位上滑下来,不知所措道:「春、春桃,这是?」
我忙将她护在身后,镇定地掀开帘子一角,只见一片刀光剑影,是府中的侍卫正与歹人搏斗,隐隐已有不敌之势。我深觉不妥,这次出行带的侍卫本就不多,歹人皆着清一色的黑衣,面巾戴得严严实实,一招一式很有些章法配合,不像是流寇那么简单,必然是冲着小姐来的。
京都近郊,天子脚下,到底是哪伙贼人有这样的狗胆敢对将军府家的小姐下手?
我放下帘子,抓紧了小姐的手,柔声宽慰道:「小姐莫怕,此处耳目众多,想来消息此时已传回了府上,援兵很快便来了。」
小姐手有些抖,强撑道:「不若我们下车,也比在车里干等着强。」
我摇摇头,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下去了才危险。」且不谈我同小姐都不认路,外面的侍卫们正与歹人交手,贸然下去还要分心护着我与小姐,束手束脚之余,万一混乱中误伤了小姐可如何是好?
不多时,外面的杀声平息下来,我听见脚步声靠近,心悬到了嗓子眼。
有人掀开车帘草草朝里看了一眼,便反身同外面的人回禀:「禀大人,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车上。」
「带走。」
「是。」
于是我和小姐就这么被蒙了双眼,五花大绑着扛上马背,极其粗暴地被打包带走。
我尝试着同御马之人交流,道:「敢问壮士何方人氏?姓甚名谁?今年贵庚?可有婚配?」
那人不理我,只兀自扬鞭打马:「驾!」
也不知是行在哪方山间小路,道路坎坷得很。颠簸之余,还不时有树枝从我脸上擦过,勾出火辣辣的疼。
我哀嚎道:「壮士!你且骑慢些,小女子素来柔弱,实在有些禁受不住。」
那人「哼」了一声,道:「聒噪。」说罢,一个手刀砍下来,我便这么华丽丽地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到了这行人藏匿的处所。我将将转醒,便被人扔了下地。用手稍稍摸索,只触到冰凉破落的墙角,地上零零散散铺着些稻草,连块有棱角的石头都拾不到。还不待我发问,小姐也被扔了下来。好巧不巧,刚刚砸在我身上,撞得我胸口生疼。
本身就贫乳,这一砸怕更是板上钉钉了。
我正欲哭无泪,却听得沉闷的脚步,隐约有人走进来。我循声望去,隔了蒙眼的黑纱,只影影绰绰看得见一个修长的人影。
来人在我面前顿住,沉声问道:「你便是秦府的小姐秦晚妍?」他的声音很是粗砺,仿佛经受过烟熏火燎过一般。
我镇定道:「正是。尊驾携我来此,有何指教?」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小姐抓紧了我的手,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
来人冷声道:「掳小姐来此实非我愿,我只想借小姐见一人一面。」
我作出一副疑惑表情,不解道:「你要见的人与我有何干系?」
「我要见你兄长。」话里颇有些怨气。
我:「……」
我沉默片刻,开始思索传闻中风流成性的公子是抢了他的心上人,还是伤了他的姊妹的少女心?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