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开始怀疑自己,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反复矛盾中,直到,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自己没错。
然而我现在在大哥眼里,成了那个有问题的人。
他再三笃定:老二根本没回来,也没什么女人,不信我们可以给他打个越洋电话,美国这会儿应该是白天。
可能是我们俩的动静太大,外婆也醒了。
大哥瞪了我一眼,劝外婆回去睡觉,可外婆却没搭理,反倒是牵住了我:「小瑜这孩子从小就胆子小,你们呐,总欺负他,不就是李子吗?年年都是你们吃得多,他难得来一次,当哥哥的,还不让着弟弟。」
外婆这几年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有好几次都忘记了自己家在哪里,坐在路边被警察送回来,对很久以前的事儿倒是记得清楚。
舅舅和我妈都带她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外婆这是阿兹海默症的先兆。
我心里很难过,看着外婆慈爱的目光,没有拒绝她。
大哥挠挠头,小声嘟囔一句:「我可没跟他争过李子。」
外婆的卧室是家里的次卧,她说自己年纪大了,一个人睡太大的房间不习惯,我知道,她是希望儿孙能常回来看看,才把主卧空出来的。
「外婆的好乖乖,快睡吧,外婆在,不怕。」
不知道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还是我对外婆的依恋与担忧占了上风,我竟然真的没去想二哥和女人了,很快再次进入了梦乡。
19
我是被外婆打醒的。
「外婆,您这是干吗……」
我眯着一只眼,脑袋还在发蒙,外婆慈祥的脸却怒气冲冲,她瘦骨嶙峋的手轻松抓起卧室地上的瓷花瓶,举着就势要砸向我。
我吓得瞬间清醒,高举着手跳下了床。
「外婆!我是陈瑜!不是贼!」
从前也发生过一次,因为我回来得不多,高中变化有点大,外婆没认出来我,以为我是摸进家的小偷,还报了警。
也就是那次之后,我每周末不管多累,都要坐高铁回来陪外婆,周一早上再坐高铁回学校。
「陈瑜……你是陈瑜……」外婆举着花瓶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嘴里念着我的名字,我疯狂点头:「对啊,外婆,我是你的外孙陈瑜,我妈是苏凌芳,你大闺女!」
我生怕外婆一个不小心砸到自己,见她神情有了些松动,赶忙走过去,企图接过她手里的花瓶。
就在我碰到花瓶的一刹那,我忽然想道:
这个花瓶还是我搬来房间的,看着精巧,实则很重,外婆怎么可能搬得动呢?
她手一松,我下意识顺着力道往下坠了坠,却没把花瓶放在地上。
我警惕地打量着外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外婆个子不高,有些胖,是典型的圆脸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