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登门退的。
沈晏如当时胳膊上裹着绷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个小丑。
他瞪大了眼珠子,像是见了鬼一般。
「叶兰芷,我都没嫌弃你是……」
他磕巴了半天,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叶辰,最后委委屈屈说地说,
「我绝食了三日,才勉强让爹娘同意继续这门婚事,你怎么……你怎么敢来退婚?」
他绝食三日的事我倒不知道,但又有什么用呢?
婚约继续的条件是我给他做妾,他另选正妻。
他觉得这是对我天大的恩惠,阿爹也觉得这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我应该喜极而泣、感恩戴德,安安稳稳绣着自己的嫁衣,等着给沈晏如做妾。
可是凭什么?
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如果无法忍受我的不堪往事,大可以一拍两散,各生欢喜。
为何非要这般轻贱我?
为何非要演这么一出情深义重的戏码?
为何非要一遍遍往我的伤口上撒盐,还逼着我对你们感激涕零?
我只是个弱女子,侥幸从魔爪里逃生,已经伤痕累累,却还要忍受这些人的软刀子。
「沈晏如,我谢谢你为我争取,但不必了。」
我忍着眼底的泪,「那日的事,原不是我的错,我不需要对任何人感恩戴德。」
我将婚书随手扔在桌上,静静地盯着这张熟悉的脸。
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与那些盗匪又有什么区别?」
沈晏如俊秀的脸一下显出颓唐的颜色,
「我是太喜欢你了,一时难以自持。」
那日夜里他说的话还萦绕在我的耳侧。
「盗匪动得,我便动不得吗?」
是难以自持还是觉得我可以随意侮辱?
哈哈,多年深情如草贱,真是可笑,可笑!
我出门时,身后传来侍郎夫人尖细的嗓音。
「把这桌子扔了,把地给我好好拖三遍,凡是那贱人站过的地上,统统拖三遍,真是晦气!」
确实晦气,我也觉得好晦气。
3
我回府时,妹妹兰若正扯着二娘的袖子哭个不停。
桌上摊开放着几幅画,我粗粗扫了一眼,确实有几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哦,兰若也已13岁了,到了议亲的年纪。
我见她哭得伤心,却也不知如何安慰,便欲转身回房。
刚迈开半步,却听得兰若在身后哭诉。
「姐姐倒是过得肆意洒脱,跟没事人一样,却让我整日里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