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样,我之前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是啊……为什么灵珑偏偏被华深买了去?」
我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日华深对我说的话——「那丫鬟是罪籍,一个孤儿,没有家人」。
牧遥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继续说:「所以啊华浅,你究竟是哪来的底气,才敢在我面前说华深无罪?死在你们华府门口的、你们眼里的低贱侍妾,是我情同姐妹的一个人。」
「我……」
我张了张嘴,突然感觉似乎有点喘不上气来。
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是华深之错,可是……我却不作为地把他推给华相处理。我明知道华相会偏袒他,可是我还是那样做了,是不是我潜意识里也曾经觉得那……不过是个奴婢。
牧遥直接点出了这个我一直试图忽视的事实:我因为自己身份从而心安理得地偏袒着华府。
牧遥紧紧拉着我的衣襟,迫使我对上她满含恨意的眼眸:「你曾对我说不会再针对我,我差点就愿意相信你向善了。可是灵珑的事让我发现,我没办法选择原谅你。因为你们华府的所作所为,在黑暗里受苦受罪的人还多不胜数,我不能再因为看不到就假装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设计华深的本意?是为灵珑报仇?」我努力扯起嘴角,感觉自己此时勉强保持的强颜欢笑定是比哭还难看。
「你们既然不处罚他,那我就让他来付出应有的代价。丫鬟的命你们不放在眼里,那我这个侧妃的身份,可否让华深脱一层皮呢?」
牧遥说完狠狠地松开手,并推了我一把,我狼狈地撞在门上,左手下意识地抵在门上,顿时感觉一阵刺痛。
「哪怕是用这种手段吗?利用爱你之人?」我微微蜷缩了手指。
牧遥牧遥背过身去,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说:「只要是对付你们华府,什么手段都是干净的。」
「好……我明白了。」我开口,可是却感觉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牧遥侧妃的身份是我捧上去的,华深的事也是我刻意回避的。
我总觉得在这个只有阶级,没有公平的世界里,我顶着华浅的皮,就自然而然的选择原谅华深才是正确的。
今日牧遥还能为丫鬟灵珑出头,可灵珑若是没有和牧遥的这层关系,她是不是就只能含恨而终了?她是一个丫鬟,一个在小说里后来都没有提过的丫鬟。
也是我看到了却选择一叶障目的一条人命。
我抬步向外走去,牧遥没有理我。她已经向我宣战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和华府只有不死不休这一个结局。
仿佛行走在赤火烈焰上,步步灼心,外面的千芷赶紧来扶我,一脸紧张地问我怎么了,我无力回应。
「你在这里做什么?」
恍惚间听到仲夜阑的声音,定神望去,他正站在院子门口,皱眉看着我。
「日后没有我允许,你不许踏进阿瑶的院子。」他极度厌恶地开口,甩着袖子就要经过我。
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袖子,在他挣脱之前问道:「那日……若是没有皇上阻拦,王爷的剑可会落到我身上?」
仲夜阑回头看着我,目光沉沉如同子夜。
我也没有想过要他回答,就苦笑着开口:「答案一定是会的吧?」
仲夜阑抿了抿唇,抽出了自己的袖子,抬步向院子里走去。
「那玉佩就那么重要吗?小时候陪你守陵的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仲夜阑,你喜欢一个人就只凭玉佩和回忆吗?」看着他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仲夜阑身影一顿,没有再走,也没有回头。
「我是骗过你,可是我却从未做过对你不利之事,连我这条命都差点赔给你,难道以前的事就那么难以原谅吗?那日你拔刀相向,就没有想过要好好听我一言吗?」
可能是手掌太疼……或者是委屈吧,所以我才忍不住眼泪了,为什么我从来都是那个不被选择之人?
牧遥背后有仲夜阑,有仲溪午,有伍朔漠,都是义无反顾地相信她、支持她。而我背后……空无一人,唯有一个将颓的华府。
仲夜阑缓缓回过头,看着我泪眼朦胧的面容,他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许久后才开口:「你现在又是在图什么?在我面前示弱,好让我心软放了华深吗?」
心里那片荒漠越来越大,我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口气,稳定下心绪。
真是没出息啊,哭什么哭。说来可笑,他仲夜阑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护着我的话,明明我从来都没有相信,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还会难过?
我俯首掩去所有表情,屈膝行了一礼:「王爷说是……就是吧。」
话音落,我人也转身离开。
无论是小说还是生活,都是不可逆的,那些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如同吹散的蒲公英,落到各个角落。然后扎根,发芽,最终生长成一片汪洋大海,一发不可收拾。
仲夜阑不爱华浅是设定,华深好色是设定,华相利欲熏心也是设定,我可以改变剧情,可是那些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伤害,是我无法挽回的。
牧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