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择仍未说话,慈德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今日还要多谢华少堡主告知事情真情,否则便要叫这恶人继续逍遥法外。孙管事,烦请您回去告知陈王爷一声,事出突然,老衲明日便起程回少林,不能当面辞行,还望陈王爷见谅。”
孙管事还礼道:“大师言重了,家主对方丈大师圆寂之事也十分悲痛,只是喜宴将至,不宜出面,才叫我前来妥善安排一切,待喜宴结束之后,家主必会亲上少林,向众位高僧赔罪。”
慈德大师神情黯然,低叹道:“佛门中人理应参透生死,但方丈大师无辜遇害,我等也绝不会任由凶手逍遥法外。慕少庄主,沈昀此人在传剑大会之时便已居心叵测,还望无瑕山庄能挺身而出,与我等同心协力除去这江湖祸害!”
这慈德大师乃是少林戒律院首座,身怀绝技大力金刚指,在寺中地位仅次于慈远大师,内力修为虽旗鼓相当,但佛法造诣上却相差甚远,为人甚是急躁,这句句话里都透出一股杀伐之意。慕云择还是神色恍惚,久久没有作声,倒是华经宇推了他一把,好奇问道:“怎么慕少庄主看起来并不甚相信啊?”
慕云择回过神来,抬头望了他一眼,方道:“沈昀必然是要找的,但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词便定了他的罪,这件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不劳华少堡主费心。”
华经宇脸色一僵,干笑两声道:“这都是我亲眼所见,难不成你还怀疑我骗你?”
慕云择脸上充满凝重之色:“华少堡主误会了,事关重大,我自然要小心谨慎。”
慈德大师点头道:“慕少庄主说得不无道理,沈昀必然是要抓的,只有抓到他,但才查清楚事情真相。”
华经宇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你们有了主意,那我这个外人也不必来操心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话,跟在沈昀身边的女子是个用毒高手,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别再着了同样的道。”大约是慕云择的话惹了他不快,他连道别都不愿意多说一句,挥着扇子大摇大摆离去。
孙管事是个精明之人,一眼就看出这三个各怀心思,也不戳破,只拱手说道:“我也先回陈庄将此事禀报给家主,两位若有什么需求,尽可告知百福楼的人,家主必定会鼎力相助。”
慕云择与慈德大师同时向他道了声谢,在目送他离去之时,慈德大师方道:“慕少庄主,你打算怎么做?”
慕云择道:“家父剧毒未解,只能暂留在百福楼里。大师放心,我会立即飞鸽传书回山庄,叫他们寻找沈昀的下落,这件事太过蹊跷,真相或许只有他才知道。”
慈德大师心中早已对华经宇的话信了八字,但当着慕云择的面也不宜太过坚持已见,口中道:“既然如此,慕少庄主尽管去做便是,老衲需得先回少林处理方丈大师的后事,慕少庄主若找到沈昀下落,烦请告知老衲一声。”
慕云择拱手应下,转身离开宝殿。佛光普照的千年古刹在暮色中安静肃穆,他抬头望向天边,斜阳如血,染红半片天色,他一直紧握的手渐渐松开,鲜血从指尖滴落,溅在青石方砖上。
——沈昀,是你另有苦衷,还是你当真一直在欺骗我……
金陵城郊的一幢别苑里,身着淡粉色罗衣的美貌少女正蹲在床前,眼巴巴地看着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之人,站在一旁的齐辰玉摇摇头,无奈地说道:“灵灵,他身中剧毒,不会这么快醒来的。”
唐灵灵支着脑袋问:“方才不是给他服下了唐门的解毒丸吗,怎么就不醒过来呢?”
齐辰玉道:“天下奇毒何止千种,解毒丸虽可暂时护住他心脉,但也不能起死回生啊!”
唐灵灵听了十分不乐意,跺脚说道:“我不管我不管,师兄你要是救不了他,我就让爹去找那什么鬼谷圣手过来,反正我就是不能让他死了!”
齐辰玉将她拉住,劝道:“门主刚去了陈家参加喜宴,你即便要找,也不该在这时候啊!”陈家与唐门渊源颇深,真论起来还有几分血亲关系,因而唐门这次前来,陈家特意腾出这间别苑让他们居住,本来唐灵灵也是要去喜宴的,但她昨夜在林中无意间发现昏迷不醒的沈昀,唤了齐辰玉帮忙偷偷将他搬回苑里,藏在厢房中。今早唐门主来催她动身时,她还躲在屋里找了个借口推搪不去,唐门主走得急,倒未发现什么异常。
唐灵灵虽说娇蛮,却也并非任性不识大体之人,她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沈昀,秀眉微蹙,道:“师兄,那他暂时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只见过一面的人,却让唐灵灵这般关心,齐辰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忍她担忧,说道:“此人内力深厚,中毒之际他已将先心脉护住,方才又服了解毒丸,性命暂时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