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料到,那阴阳人非但没有为了自保而出卖他,反而独自扛下了所有罪责。
随后,他向郭禹深深一揖,“多谢大人。”
“怎么?就谢本官一人?”
郭禹凝视秦浪,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罢了,今夜无事,我与你唠叨两句。”
随即两人步至院中石桌旁相对而坐。
夜风轻拂,郭禹略作沉吟,缓缓开口。
“赵大人自幼追随都指挥使轩辕大人,不仅武道修为深厚,兵法谋略亦是出类拔萃。”
“正是这与世隔绝的修行生涯,造就了他冷峻孤傲、不通人情的性格。”
“同时,也让他十六岁便独当一面,担任北镇抚使。”
郭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如今陛下年迈,朝政荒废,朝内党争激烈,腐败丛生,外有强敌环伺,大宁朝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赵大人身处其间,心系国运,对人情冷暖知之甚少,行事间难免冷酷无情。”
“可以说,他的一生几乎与国事、与轩辕大人紧密相连,为了维护朝廷稳定,世间万物皆可被他视为棋子。”
“但我可拿性命保证,他对你的诸多算计,皆是出于公心,绝无个人恩怨。”
“事实上,赵大人曾多次派人暗中护佑你及秦守正一家安危。”
“比如,罗青赴丰乐县之行,便是他提前通知于我,我方能及时赶到,救你于危难。”
“又如在得知赖长青晋升四品后,恐你遭遇不测,他特地从北镇抚司赶来千户所。”
说到这里,郭禹轻叹一声,“你对邢大春之死的怨恨,我亦能理解。”
“但真相是,赵大人并非见死不救,他赶到时,邢大春已不幸遇害。”
“若非因清瑶公主之事稍有耽搁,他或许能更早抵达,避免那场悲剧。”
秦浪闻言,双眸骤睁,仿佛被人一下扼住了咽喉,几欲窒息。
他呼吸沉重,声音也随之变得嘶哑:“不……不可能,明明他亲口承认是故意见死不救,还说出那般刻薄之言……”
郭禹摇头苦笑,“当日,你二话不说,便开口质问。”
“以他那般孤傲性子,怎会轻易向人解释?”
“更何况,他本就视旁人的眼光如无物,面对你的质问,自然只会以冷漠回应。”
秦浪此刻脑袋一片空白,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如果一切真如郭禹所言,那么邢捕头的牺牲,自己岂不是难辞其咎?
若非自己将顾清瑶带入千户所,赵长天便不会因此分心,或许就能及时赶到县衙,阻止那场悲剧的发生。
秦浪心如刀绞,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突然间,他感到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噗”地喷出,溅落在石桌之上,触目惊心。
郭禹见状,面色骤变,连忙起身扶住秦浪,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塞入秦浪口中。
“当日赵大人回来时,再三叮嘱,不让我与你解释。”
“情愿你一直记恨于他,也不愿你胡思乱想。”
“而我与你说这些,并非要你自责,只是希望你能放下对赵大人的怨恨。你能不能明白?!”
秦浪此刻已听不进任何劝慰,他双目赤红,泪水与血渍交织在一起,口中不停地呢喃。
“是我……是我害死了头儿……”
“糊涂!”
郭禹用力握住秦浪的肩膀,沉声道,“邢大春的死,乃是赖长青所为,背后更有岳忠良与寇仲海指使,这一切与你无关。”
“秦浪,你清醒点!”
“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现在要做的是振作起来,用心查案,将那些叛匪一网打尽,为邢大春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