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是一只猫,可这份心思,也是难得。
皇后垂眉,“她先来正殿再去见章嫔,一来不失礼,二来也是告诉我,她心里念着我呢。”
素琴有些眼酸,“近来主子格外喜欢称赞长公主的言行,依奴婢看,小殿下不仅人聪明学东西快,还是个难得的心性纯良又知恩的。娘娘,不如……”
“开弓没有回头箭。”谢皇后吩咐下人,“将猫抱去配殿好生养着吧。”
语罢,复又带上冰冷的护甲,“长公主的册封礼筹备得如何了?”
素琴面色不忍,“就快了。”
正殿里内主仆的交谈唐翘并不知晓,眼下的她已然置身漱玉殿。
“是我没有教养好你弟弟,叫他胡言乱语,可是芝芝,”她含泪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娘亲,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那十月的殚精竭虑与期盼,娘亲怎么会忘?”
“这些年我背井离乡,独自在京中过活。你入宫来,娘亲不知道有多高兴。你看这个……”她素手擦了擦眼泪,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打开来给她看,“这里头,有我给你做的衣裳,从你出生至今的……”
她抚摸着那些衣服,泪眼婆娑,“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托人寄给你,可是贵妃,她将我送去的东西全都送了回来。还威胁我,若我再联系渝州的人,便不会放过你弟弟。”
章嫔说到此处时,悲惧交加,眼里的恨意快要溢出来。
“起初,我刚入宫的时候,你父皇很是宠爱,我便想着将你外翁外奶还有你接回京城来,一家人团聚。可贵妃屡次阻拦……”她死死咬住下唇,几欲充血,“你或许不知道,你六岁那年,你外奶的医馆闹出了人命,学堂里也有学子闹事。”
闻言,唐翘猛得抬首,狠狠蹙眉,“此话何意?”
此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她却还有印象。
那时她已经开始记事了,外翁是当地闻名远近的夫子,外奶亦是受人尊敬的女医,可那一年,家中祸事接踵而至,外翁外奶甚至因此上了司法堂,得了好些时日的牢狱之灾。
好在外翁外奶多年行善,终究是有人作证洗刷了冤屈,可那十几日的无妄之灾,生生将两位老人逼着生出了许多白发,连身子也不如从前康健了。
她和外翁外奶一直以为,或许是章家学堂和医馆开着得罪了人,可听章嫔这样提起,竟还有隐情?
“是贵妃。”章嫔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最不愿有人夺了二公主和四皇子的地位,你若入京,便势必会占了大公主之位,她怎么甘心。她知晓我想接你们入京之事,便极力阻止我,我一旦不听她的话,她便威胁于我。”
“京城离渝州真的太远了,景氏一族权势太盛,我不敢不听她的。我怕她杀了爹娘和你,也怕自己保不住你弟弟。娘亲实在是……没有法子。”她掩面,泪珠儿打湿了她的双颊,从指缝间溢出来,“我又何尝不想接回你,我又何尝不想儿女承欢膝下,可我不敢……”
但凡一个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她不敢拿亲人的命去赌。
唐翘看着正在哽咽哭泣的章嫔,脑海里却飞快闪过上一世她初到北燕时,侍女给她传来的消息。
“老大人和老太太听闻殿下您被迫和亲,慌忙北上入京,在入大邕城门时,老大人被卫兵不慎失手杀害……老夫人悲痛欲绝,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宫中怕您知道这个消息,一直瞒着不肯说,眼下已经装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