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是好看,人却顽固得紧。”
下属帮他脱了外衣,道:“他才来两年,能知道什么?若他还不服大人教诲,待后年官员考课之时,想法子调他去别处就是。以往都是这样,严端哪怕是长史,也不例外。”
蒋廉沉默了一会子,道:“他一个平民出身,竟还挤掉了原先上头安排的人,来湖州做了长史。本府只怕到时是想调也不能调了。”
“大人是觉得他背后有人?”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刺史眼里发狠,“他在长史这个位置两年,只怕有些东西就是从他这里露了出去。他若不能为我所用,便更不能放他走。”
“三年前那个参军事叫什么来着?”
下属记忆深刻,回答道:“吴玮。”
“对,吴玮。”蒋廉冷哼着撩袍子坐下来,“他便只能成为下一个吴玮。”
下属默默记下主子的打算,“那属下多盯着那姓严的。”
他颔首,“尤其是最近朝廷的人在,更不能松懈了。”
“对了,柳成荫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趁着今夜朝廷的人才从县城回来身体疲倦,柳成荫已经着手定另一份契书了。今夜一过,大人便可安心。”
“他倒懂事。”蒋廉勾唇,“朝廷之人再聪明,关键时刻,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忽然觉得陪着这些钦差去县城走一遭的疲累也松缓了不少。
“本府今日高兴,将怜衣叫来为本府歌舞一曲助兴。”
“这……”下属言辞有些闪躲。
“怎么了?”蒋廉不满的反应。
“大人恕罪,怜衣今日,被柳成荫带走了。说是之前大人与大人您商议过的。”
蒋廉这才想起来,之前柳成荫与他说起要用怜衣促成一桩生意。
他之前为让柳成荫早些给钱,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如今却觉得无比扫兴,想及平日里怜衣对他温柔妩媚的模样竟也觉得恶心起来。
他顿时没了兴致,随手从旁边拉过来一个侍女搂在怀里。
“就是那个叫章甄的是吧?”
“是。”
“他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柳成荫虽然懂事又能干,可他并不完全信任。
“回大人,此人……”
他正要说没有问题,可外头忽然传报,说是别驾过来了。
刺史蹙眉,“这大晚上的,他来做什么?还嫌本府不够累吗?”
“别驾只说是有极其要紧的事情立马就要与大人说,若再晚便要坏事了。”
十里荷坊,云冀已经将仵作带了来。
“你先领着他在明月清辉外头等着。等我今夜拿了契书出来,你便立刻快马加鞭去寻谢家三叔。后面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与往常一样,邹静驾车,她携银票前往明月清辉与柳成荫汇合,云冀则领着仵作隐藏在明月清辉不远处。
不知何时,渐有乌云遮盖苍穹,月色半隐入云层。
她下了马车,轻摇折扇,抬脚踏入了明月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