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根本没指望过我会爱上哪个男人,随他们吧,他们让我嫁,我便嫁了。
四皇子对我还不错。第一次有人注意到我喜欢溏心蛋而不是全熟蛋,喜欢单瓣菊而不是重瓣菊。他说,既然娶了我,就不会恶待我。
岂止不是恶待,我十六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
后来二皇子妃捎信儿给我,问我四皇子有没有什么「动作」,我笑说四皇子一向不起眼,大姐怎么还防备起他来了,放心吧,四皇子很安分。可笑,将我嫁给四皇子,还希望我监视我的夫君为他们扫除障碍?这是什么逻辑?
其实我知道,四皇子是有「动作」的,他与吏部尚书许见清,都不似旁人眼里那般无害。我知道他俩的交情,他的母妃与许见清的母亲是极好的姐妹。哪怕后来他的母亲进了宫,她们的关系也都一直亲密。后来许见清的母亲死了,父亲又死了,一直都是四皇子母妃在照应他。
到了最后关头,他的动作似乎被三皇子察觉了,一失踪便是两个月。我急坏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我爱上他了。
再后来,他又回来了,带着一身伤。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在那场皇位之争中胜利了。
我被推上了皇后之位,这个让我愿意去爱的男人,给了我无上的尊荣。
我的大姐,二皇子妃,跪在我的脚下,求我说说情,放二皇子一条生路,放林家一条生路。我刚想说话,他就来了,说珠儿,二皇子不可能的,但你若开口,林家,是可以放的。
我根本没打算过替林家求情,大姐骂我冷漠,白眼儿狼。
随便骂,我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当我满怀欣喜地想要开始我的新生活时,我发现他并不爱我。他把我当作正妻,给予尊敬,荣宠,保护,却并不爱我。他喜欢的女人,常常出现在他书房的画中。他甚至还跟我说,阿蔷是这世上少见的鲜活人。他并不知道听到他的话我心有多痛。
那女子不愿入宫,他来我宫里买醉。第二天早晨,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有时候我真恨,恨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进宫,不干干脆脆地把他抢走?
其实他是个冷静清醒的人,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我很少再见到他为她神伤。
后来宫里来了个陈薇,长得跟陈蔷很像,连名字都像。皇帝并不十分宠她,她第一次被送进宫来,最先还是我接待的她。我问她愿不愿意留在宫里,她怯怯点头说愿意,于是便被留下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入宫前还有一个喜欢的「四郎」。只是这都不重要了,已是过往。就像皇上对陈蔷的欢喜,止于陈蔷和许见清的亲事。
我知道皇上的后半生,不会再爱陈蔷了,她和许见清一样,成为了皇上的知交,可是他后来在爱谁,我却不知道。
爱张皇贵妃吗?不像。陈薇?也不像。爱我吗?也许他谁都没有爱吧。
我病重的时候,他常常拉住我的手,叫我坚持住,一定会好起来。我也想啊,我也想好好活着,可我实在撑不住。
陈薇来看我,她一向良善,说感谢我这么多年的照应,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后娘娘。
张皇贵妃也来看我,她一向与我不交好,这会儿却哇哇地哭。认识这么多年的老人儿,哪能没有半分情分呢。
我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悲痛的面容。我知道,我将会是被载入史册的贤后,我也知道,不管他爱不爱我,他都会永远记住我。
番外二、
陈蔷一向觉得许见清这人处事太过波澜不惊、游刃有余,以至于听蔡坚说,许见清去冯太保家里下棋,把冯太保杀得片甲不留的时候,颇为惊奇,许大人还有这一面呢?
陈蔷跟许见清提起这事儿的时候,正在和许见清一起用午膳。
她觉得特好玩:「你真去冯太保家下棋啦?」
许见清挑了口白饭到嘴里,没吭声。
陈蔷挑了挑眉,笑他:「堂堂许大人就这点气量,怎么跟三岁小孩一样呢?」
许见清也觉得这事儿被陈蔷知道特丢人,不怪她取笑,他那天下值走着走着,不知怎地就走到冯太保家,不知怎么就做了那般幼稚的事。
陈蔷和许见清挨在一起坐,许见清手一搂就能抱住她,他俯首在她的肩窝,闷闷道:「我没想让你知道。」
他只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找冯太保发泄一番,没打算让陈蔷知道,他也不想让陈蔷以为自己是在向她表达不满或是争风吃醋,更不希望影响到她的生活和情绪。
陈蔷忍不住笑,气息喷在许见清脖颈,又痒又麻。
那气息从脖子根到脖子一侧,又移到他耳畔。
只听她在他耳边笑着道:「许大人真可爱啊。」
许见清身子一僵,耳朵漫上薄红,他松开陈蔷,将凳子往旁边一移,与陈蔷拉开距离,重新执起筷子,故作镇定地夹了一筷子菜到陈蔷碗里:「吃饭吧。」
「哈哈哈哈哈哈……」陈蔷乐不可支,抚掌大笑。
——
「见清,它为什么叫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