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霜手指微动,迎着温墨纶的目光,直截了当地问道:“温墨纶,我查过你父母和莫英,他们一直对你很好,你到底有没有心?就为了那些钱就杀了他们?现在又把我困在这不知道在哪里的地下室,还打算对我动手,我付爽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温墨纶颇有些惊讶地看着负霜,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义愤填膺,不过他倒也不否认,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紧紧抿住嘴唇、对他怒目而视的负霜。
“对我好和我想杀了他们换钱并不冲突,我需要钱,这个房子很贵,这个地下实验室很贵,这些器械、仪器、标本都很贵,我没钱了,想办法弄点钱而已。”
负霜冷冷地继续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连杀了你爸爸温楼安、你妈妈邱婵和你前妻莫英三个人,得到了保险公司一个多亿的赔付,居然没人怀疑过你?保险公司他们不调查你的吗?你到底是怎么逃过法律制裁的?”
负霜说得慷慨激昂,温墨纶却仍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但他现在对负霜有着无限的耐心,愿意浪费时间为她解惑。
“我很早就给他们买了保险,不是动手前突然买的,你不是知道么,我也给自己买,每个人都有,很公平呀,要是他们能杀了我,当然也能得到我的买命钱。”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充斥着理所当然的意味,亲生父母和妻子,不过是能随时拿出来换钱的物件,他就像是豢养家禽的农人,早早地养起鸡鸭鹅,平时温和细心,但有需要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割了它们的脖子放血,然后卖出肉体,换得钱财。
可农人养家禽与他和他亲人的相处,能一样吗?
反社会人格障碍真是名不虚传,毫无人性可言。
“一开始没打算那么急地杀死我父母,可谁让他们怀疑莫英的死呢?”
温墨纶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这也是原主付爽最熟悉的笑容。
“她那时候是总跟在我身后的学妹,我知道她喜欢我,后来我慢慢知道了她也没什么亲人,只有个苟延残喘的快死了的爷爷,正好我那时候萌发了做研究的想法,本想在学校的实验室做,可是教授们不同意,我自己弄实验室的话需要很多钱,然后莫英就来追求我了。”
“她还挺信任我的,我们结婚后相处了三年,很愉快,但我的实验室的前期计划部分已经完成了,只差钱了,于是她就该死了。”
他突然蹲下来,与负霜对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阴森可怖,他兴奋地发问:“阿爽,你知道悲伤有哪几个阶段吗?”
负霜知道,但付爽不知道,所以负霜只能错愕地看着他,微张嘴巴却不曾发出声音。
见负霜不接茬,他兀自开始滔滔不绝地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
“第一阶段是否认,我绝对不能承认莫英死了,我得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说那具尸体不是她。
然后第二阶段是愤怒,我要气愤地问为什么那个公园没有救生员,我要愤怒地责怪自己为什么没陪在她身边,还可以加一些例如揪住自己头发、抽自己耳光之类的动作。
第三阶段是交涉,我要不停地跟人沟通,跟他们诉说我的心情。
第四阶段是沮丧,这时候最好谁也不理,慢慢地沉寂下去,哦,对了,我们相遇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我父母死了之后的沮丧阶段末尾。
第五阶段就是接受,我慢慢地接受他们死亡了的事实。”
负霜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这厮真是天生的演员加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