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就只是一个出身于贫寒单亲家庭的女学生,没有身为校董的父亲,我在这所学校里无依无靠,那我又该怎么办?」
「难道,我就活该遭受这样的欺凌,活该被她们仗着特权一再欺辱践踏吗?」
我盯着我爸,认真问道,「难道,这个世界上,或者,只是这座象牙塔里,就真的,只有特权才能制裁特权吗?」
我又面向记者手中的相机,尽量让他们把我——一位万里挑一的奥赛省一得主,也是一位校园霸凌的亲历者,把我身上所遭受的伤害,把我此刻面容上的坚定,拍得清清楚楚,分文不差。
「这所学校里和我有相同遭遇的人,绝不止一个,他们也应该被看见,被保护。」
「所以,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让校长、校董,甚至校外的记者们,看到并记录发生在我身上,同样,也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
「这就是我今天来这里的意义和目的。」
说罢,我鞠了个躬,像进来时一样。
然后我戴上我的帽子,穿上我的校服,把创可贴揉搓成一小团,攒进手心,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谁都忘了我来是接受颁奖的。
但,在我心中,我已经给自己颁完了奖。
14
晚上放学,我爸的保时捷就停在校门口十分显眼的地方。
我故意视而不见,压低了帽檐快步走着。
他没有下车拦我,甚至没有叫我,只别扭地放慢了车速,跟在我身后。
周遭的车子狂按着喇叭,他置若罔闻,时快时慢,叫我怎么也甩不掉。
直到小区门口的街道上,我停下,熟练地在包子铺买晚餐。
我爸才赶忙把车停在路边,快步跑过来。
「我来,让我付。」他把我挡在身后,主动去扫码,「老板,多少钱?」
「两个豆腐包,三块钱。」
他一下子愣住了,半天用鼻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的世界里,仿佛没有三块钱的东西。
「来,小河,给。」他从老板手里把包子接过来,递给我,欲言又止了半天,问出一句,「你,不是平时晚上都吃这个的,对吧?」
「不然呢?」我翻了他一眼,发自内心地,对他的没见识翻了个白眼,然后迫不及待敞开塑料袋,把包子往嘴里塞。
「小河,爸爸带你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讨好让他局促。
这位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此刻对我笑得谄媚又真诚:
「爸爸知道一家很贵的宴会厅,平时你们校长都舍不得去的,好不好?还是,你想吃些年轻人喜欢的,和牛?松露?刺身……」
果然没见识,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