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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间若官员刁难百姓,不发“不理状”,是违反规定要受笞刑的。
敲登闻鼓的流程过长,还有一种比较简单的方法上打天听,那就是“邀车驾”,但情况不属实和敲登闻鼓一样要被杖打八十。
百姓就可以皇帝车驾经过的路旁喊冤诉屈,但不能冲到仗队里面,皇帝车驾守护森严,这样很可能会被当做不轨者被打;也不能以自残自伤的举动引人注目,这样即使属实,也会被笞五十下。
敲登闻鼓需要的流程时间长,邀车驾具有偶然性不是常态,而武媚娘设立的铜匦是允许吏民直接上书,而且具有举(自)荐人才、申冤、劝谏、上书等多方面的功能。
早晨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初夏的风还带着夜幕的寒意。武婧儿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轻松了几分,金色的阳光洒在宫殿的黄瓦之上,熠熠生辉。
武婧儿回头一看,好像看见一位褐衣的百姓四处张望,朝铜匦里人仍了一封信就跑了。
看样子,守卫在铜匦旁的金吾卫和监门卫对他们这些投匦的人还是有压力的。
武婧儿一脸笑意地来到了贞观殿,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桌子上那堆积的文件。她深吸一口气,朝武媚娘打了一声招呼,就坐下来继续处理昨天未完的工作。
自从武媚娘设立铜匦之后,武婧儿的工作量又加重了。这桌子上的正是昨天收集的匦状。
知匦使每天下午大约未末去收集匦状,按照轻重缓急拣选后,然后再送到了武媚娘这里。武媚娘留下一些重大紧急的匦状,其他纷发给上宰臣、理匦使或者相关部门处理。
除了武婧儿外,武媚娘手底下处理匦状的还有禁中的那些北门学士。因为武婧儿在贞观殿武媚娘身边上值,所以武婧儿分的是更重大更紧急的匦状,以便于随时和武媚娘商议。
匦状太多,武婧儿昨天处理到很晚也没处理完,今天继续处理。
殿内一片沉默,唯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毛笔划过纸张的细微声。
“哈哈哈,这人是来搞笑的吗?”武婧儿突然笑出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十分突兀。这贞观殿中,也唯有武婧儿敢这么笑了。
武媚娘闻言抬起头,她的五官因全神贯注而微微皱了起来,眼睛里仿佛还流淌着奏章上的文字。她放下毛笔,甩甩手腕,好整以暇地看着武婧儿等待下文。
李琦和裴湘则被武婧儿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差点在制诰上滴下墨点。要真落到上面,这篇制诰就要重写。
见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武婧儿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延恩匦里的匦状,是一位……嗯……姑且称之为读书人的自荐状。哦,还有几篇文章,文章嘛……”
武婧儿顿了下,笑道:“看他的文章,我内心可以无限膨胀,再也不用在你们面前自卑了。”
“哼。”武媚娘闻言轻哼一声,她文辞清真雅正,才华横溢,在书法和文章上都称得上上,但武婧儿嘛……
武媚娘只能称赞她事情写得条理分明,文雅一点叫“质朴”。其他的嘛,就是不摸良心,什么也夸不出来。
“关键不是这个。而是这个人说,他姑家有一个表妹,貌美聪慧。他向姑家求亲,姑母不允。因此他将自己做的几篇文章投入匦中供陛下阅览,请陛下赐予他五品官,并将姑家表妹赐婚给他。”
李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道:“姑家不允亲,自然有他的道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人……”
“还五品官?他咋不上天呢?五品官,有人兢兢业业干一辈子都做不到五品官。”裴湘嗤道。
武婧儿摆手道:“还没完呢,还没完呢。他还说,他姨家的表妹,也是貌美聪慧,请陛下一并赐给他,做平妻。”
李琦此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道:“他读过《户婚律》吗?以妻为妾,以妾为妻,都是要处罚的啊。”
裴湘道:“这样狂悖的人就应该抓起来杖打八十,以儆效尤,免得什么狂言乱语都往铜匦里投。”
武婧儿看向武媚娘,武媚娘正闭目揉着太阳穴,问道:“陛下,你说这样的人狂妄不狂妄?真是生平之未见,这人脑子有疾吧。”
武媚娘听到这话,睁开眼睛,道:“杖责就不必了,申饬一下即可,免得伤了吏民上书的积极性。”
“非常时期,以非常之道对待。”武媚娘说这句话时,目光扫过下面的三人。
“是,陛下。”三人异口同声道。
武婧儿按照武媚娘的吩咐,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回复。
同时,她眼珠子一转,将这人的文章拿到李琦和裴湘面前,笑着小声道:“你们一人通读经典,若有时间将上面的错误挑出来,省得有些男人仗着读了几本书,就狺狺狂吠,胡乱攀咬无辜女子。他如有羞耻心,能醒悟过来也是好事一桩。”
武婧儿说的虽然小声,但上首的武媚娘肯定能听得到。正在懊恼刚才嘴快的裴湘,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武媚娘,见武媚娘朝她微微点头,才兴高采烈地应下来。
“你放心,上面有一个笔画写错了,我都能挑出来。”裴湘打包票道。李琦亦笑着应下。
武媚娘说道:“别耽误处理手头的事情。”
武婧儿朗声道:“保证耽误不了。”
说完,她想起了下午还有匦状并其他的奏章要送来,就有些泄气了,随即又打起精神,握拳道:“今晚不回去了,我就不信我处理不完。”
武媚娘闻言,心中暗笑,怎么可能处理得完。这是她让人根据武婧儿处理奏章的节奏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