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随春的到来是祝建国没有预料也不曾预料到的,他那已被折磨到疲惫的昏沉大脑又瞬间被点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富贵?”
这是他给取的小名,他从小叫到大。
“我说了,我不知道。不是答应我不动我的家人,为什么还要把我女儿找过来!”祝建国颓然而愤怒。
王泽军随性一笑,“老祝啊老祝,你有个好女儿。这不,心疼你呢。行了,闲话少说。”
王泽军打了个响指,就有人拿着钥匙过来为祝建国开锁。他被扣押着,看向祝随春。
“爸。”祝随春保持着笑容,“别担心。我妈还在家等你呢。”
“你个臭丫头!”祝建国老泪沾湿双眼,他冲着王泽军说,“我留下来,你把我女儿送回去。”
“祝建国!!”祝随春头回这么严肃而声高得叫出父亲的名字,“爸,我真没事。”
“行了,搞得我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王泽军转动着右手腕上的佛珠,“祝建国,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期限给你放宽点。半个月,要么你把薛刚的位置告诉我,要么我推着轮椅把你女儿送回去。”
“王泽军!我干你老母!你敢动我女儿一下你试试?!”
王泽军也不生气,挑眉,伸手拨弄了下祝随春的小马尾。
祝随春不适地挪动了下身子。
祝建国眼睛都红了,他想往前冲,却被人桎梏着肩膀。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好。我答应你。”
他和薛刚当然有兄弟情,但是自从他背着他干了这档事后,这份兄弟情就聊胜于无了。他都想好了,这次算自己认栽,又有什么办法?报警,报警等于找死。现在他宝贝女儿被牵扯进来,他不想做恶人的,但是不得不做。
“好。”祝建国又重复了一次,像是对自己的妥协。
小祝和老祝擦肩而过时,眼神都绞在一起。一个在祝福,一个在自责。
祝建国从没认为自己好认兄弟光交朋友这件事有何错,可现在他明白了,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配得上当成朋友对待。
如何把一个老好人逼到绝路?这就是办法。
祝建国离开。王泽军叫人把祝随春带去房间,但半路被王玥抢了活。这建筑物的每条道儿她都熟悉。
祝随春的房间在三楼,是很标准的宾馆房。
王玥靠在门框上,把棒棒糖扯出,拿在手上晃了晃,“你该知道吧?你这样,你爸那人估计就得真跟他那朋友反目了。”
尽管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但祝随春依然不断地拉开合拢抽屉,“嗯。那种人还能叫朋友?”
王玥笑起来那副模样,简直就跟她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特狐狸,“你爸把他找出来,他可就不止断腿了。”
断腿是赌注,但逃跑,可不是她那个爸爸能够容忍的事情。他这辈子最恨背信弃义的人。因而对祝家父女算是温和。
“关我屁事。”祝随春无所谓地说。
但当她说出这四个字后,她自己却先心惊肉跳了。她为何变得如此冷漠而残忍了?对一个人的生死都觉得熟视无睹。尽管这四个字里带着迁怒和恨意。但也隐约揭露了她纯粹的想法。
如果要她在父亲的腿和薛刚的命里二选一,她选前者。
祝随春开始寻找着理由。是的,这件事是郭刚引起的,他明知道有断腿的风险,还是来借了金钱。王泽东也是奇怪,他不爱钱吗?为什么借钱却要以别的代价作为交换。
好想哭。祝随春背着王玥深呼吸,转过头后已是满目的冷淡,“今天谢谢你。但我累了,能让我一个人休息会吗?”
“手机给我。”王玥朝祝随春伸手。等实物被握到手中后,她猛地把手机砸向对面的墙上,零件碎了一地,祝随春下意识去看王玥,她却依旧一脸天真和不在意,“你知道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