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晶检查完尸体走出浴室,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的异常。走到雷诺身边,看见叶知远正在给那个保姆录口供。虽然她离他们有一点远,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认识。
雷诺也有相同的看法。目睹了他们的重逢,他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在彼此的心目中,都占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他们似乎曾经是很亲密的关系,可是现在却在刻意地疏远。
聂晶小声问:“怎么了,我错过什么了吗?”
雷诺回过神,说:“我也不知道。死者叫孙黎,才二十岁。这是她的保姆,叫廖小乔……”
聂晶心头一动。李兰跟她说过,叶知远曾经很纠结地在一张纸上反复地写着一个姓廖的名字。莫非就是这个保姆?她不觉调转了视线,又多看了几眼廖小乔。
雷诺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便问:“你认识她?”
聂晶含糊地“嗯”了一声:“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说着,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叶知远,“可能是以前知远跟我说过,他的某个朋友吧?”
查案要紧,雷诺也不便深究,点了点头又问:“你那边怎么样?”
“在死者的脖子上发现了纽扣的印痕,初步估计,死者应该是被凶手从背后用手臂扼死的,所以才会留下纽扣的痕迹。十根手指是在死后砍断的,我们没有找到,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雷诺点点头:“廖小乔说,早上过来的时候,地上只有一瓶打烂的红酒,沙发上有点儿凌乱,其他摆设都井井有条。红酒应该是孙黎自己打烂的,也就是说屋里没有打斗的迹象。”指了一下客厅里的长沙发,“她是和凶手并排坐在那张沙发上时,被凶手从背后勒杀。说明凶手下手很快,孙黎也没有想到凶手会对自己下手。所有的门窗都没有撬过的痕迹,凶手要么是有别墅的钥匙,要么就是死者自己为他开的门。以上都足以证明,凶手是孙黎信任的人。”
聂晶道:“大多数人,都喜欢用绳索一类的东西绞杀死者,或者直接用双手掐死死者。但其实用手臂扼死一个人比这两种手段都要有效。绳索绞杀只会使呼吸道部分或间断受阻,颈动脉大多只是部分受阻,而椎动脉仍然是畅通的,因此延缓了脑组织的缺氧过程。而手臂扼死却可以导致进入头部的血流剧烈减少甚至停止,使大脑发生急性缺血缺氧。虽然用双手掐死也可以达到较快死亡的目的,但是却很容易在死者的挣扎中被抓伤手背,或者在死者的脖颈上留下掐过的痕迹。这些都是破案的珍贵线索。可用手臂扼死,这种可能性就会小很多。”
“不错,这不是一般人会用的杀人方式,”雷诺很赞同,“需要一定的力量和技巧,孙黎几乎没能挣扎。所以男性的可能性更大,甚至,可能具备一定的格斗技巧,比如:十字锁喉术。”
聂晶默认了这种可能。
雷诺:“可以确定死亡时间吗?”
“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尸体浸泡在水里,所以不能更精确了。”聂晶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像是要说什么,可又微微用力地抿住了嘴唇。
雷诺问:“还有其他情况?”
聂晶犹豫了一下,抬起眼睛道:“暂时就这么多,我先回去准备解剖。”
雷诺点了点头,说了声:“也好。”转身去了二楼。
聂晶脱下手套,又看了一眼叶知远和廖小乔,那两人还在做笔录,谁也没感觉到她在看着他们。她不由得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雷诺在二楼发现了一只琴盒。黑色的琴盒上有薄薄的一层灰,看起来小提琴已经有段日子没被拿出来了。打开来拿起小提琴,正想仔细看,叶知远走了过来,闷闷地将录好的口供交到他手上。
他不免问了一句:“怎么啦?”
叶知远抿了一下嘴:“没什么。”
和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雷诺带着疑问,低头匆匆扫了一眼笔录,都是一些基本到不能再基本的情况。他有些失望地问:“关于死者,她就只知道名字,其余的情况一概不知道?”
叶知远连反应都比平时慢了一拍:“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雷诺合上笔录,对叶知远现在的态度微微有些不满意。顿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责备,只问:“会不会是在有意隐瞒?”
叶知远抬起头,露出一抹苦笑:“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格。”想了想,慢慢地、有点儿梦游似的说,“虽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却好像只是一个人活着。她不关心别人在想什么,也不让别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雷诺不觉轻叹了一声。线索已经够少的了,还要再加上一个特别的发现人,这件案子也顺利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雷诺又问:“你注意到她的左手了吗?”
叶知远很意外,奇怪地问:“怎么啦?”
雷诺一怔:“难道她的左手本来就是没有小手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