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新人,小汤对这十年前的旧案了解得并不比胡晓明多,直到现在才能插上一句嘴:“如果是那样的话,石头不是应该掉落在其他地方,不应该被曹单枕在脑下吧?”
胡晓明:“呃……也许是凶手故意放在那里,制造只有一个凶手的假象?”
小汤:“这样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其中一个凶手想要嫁祸给另一个凶手,而不是合作关系。”
胡晓明:“要不然就是各自动的手。但是先下手的那个没弄死她,结果第二个凶手得手了,然后第二个凶手嫁祸给第一个凶手。”
小汤想了想:“这个倒说得过去。”
黄松涛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小家伙你来我往,雷诺却还一直没表态,便朝他笑道:“雷队是怎么看的?”
雷诺方抬起头,不紧不慢道:“我认为凶手只有一个。”
胡晓明睁大了眼睛,小汤也异口同声:“为什么?”
雷诺:“你们仔细地看这片草地。”
胡晓明看了又看。草地上有一些践踏的痕迹,但总的来说并不很凌乱。尸体被搬走以后,那块血淋淋的石头红得发黑。因为下过一场雨,石头周边草皮上的血迹大多被冲掉了,只有少许因为死者头发的遮挡,还残留了一点儿淡淡的痕迹。其他,实在看不出什么。
雷诺:“石头上以及石头周边的草皮沾了血迹,可是石头下面的草皮却没有血迹。这说明石头本来就在那里。如果是后来被人放在死者的后脑下,那么石头下面的草皮也应该有血迹。”
胡晓明连忙又凑过去看了几眼,光顾着看尸体和血迹了,草皮就那么瞄了一眼,石头下面更别提了。不禁道了一声“对啊”,脸红地笑了笑。
雷诺:“所以死者不可能是站着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破了后脑,只有可能是像黄队他们推测的那样,在倒下的过程里撞到了后脑。总之后脑受伤时,她还活着,之后才因窒息而死。这一点也可以由她的鞋子和脚来证明。她的鞋跟和脚后跟都有泥土和青草的痕迹,这是因为她倒下以后还在挣扎,蹬踩草皮造成的。但是从留下的痕迹来看,她并没有挣扎很久。现场留下的践踏痕迹(因为覆盖着草皮,所以没有留下清晰的脚印,只有大致的轮廓)来看,也只有两组,一组显然是曹单自己的,还有一组从大小来看应该是男人的。”
黄松涛点了点头:“没错。其实当初我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两个凶手的可能,但是现场只有两个人的痕迹,始终没有第三个人存在的证据。而且之后关于嫌疑人的调查,掌握的情况也倾向于单独作案,所以就排除了这个可能。”
雷诺不易察觉地抿了一下嘴唇:“是啊,证据很重要。”
胡晓明和汤全也没话了。
雷诺慢慢翻看到家庭成员这一栏,不觉手上一顿:“没有父亲的资料?”
黄松涛:“嗯。她跟着母亲曹蕊长大。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而且那个男人离婚后没多久就死了。”唉的叹了一口气,“母女俩也挺不容易的。我们当时也是认为凶手的动机,是嫉妒她的音乐才华。毕竟砍掉手指这个行为太明确了,如果是因为她父母的原因而招致的仇恨,应该更针对曹单本人,毁损她的面目或整个身体,而不仅仅是手指。正好,当时他们学校也正准备让她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大赛。除了她还有几个候选人,但是她的呼声最高。”
胡晓明:“候选人,最显而易见的潜在凶手。”
黄松涛:“是的。凶手的手法虽然很残忍,但是技术上非常的不成熟。首先是犯案的地点,居然就在校园里。虽然是晚上,又有树木草丛的遮挡,看起来很隐蔽,可是学生们……呵呵,小年轻最喜欢一对一对地往那种地方钻了。所以其实很容易暴露。其次,凶手的活儿干得很粗糙。曹单的手指被反复砍了很多次才断掉。”说着,从雷诺手中的照片翻了一下,找出那张手部的特写。
雷诺低头一看,距离曹单尸体两三步远的地方,有一块红得发黑的石头,凹凸不平的表面里还有一团团凝结的血块和破碎的皮肉。可能他是先用一般刀具砍不下来,所以才用石头,连砸带砍。如此粗糙的手法,的确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老手。
黄松涛:“再次,案发前后,学校的保安也没发现可疑人物。况且,法医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这么晚的时间,一个女孩子也不会跟陌生人钻到树林里。现场也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所以凶手应该是熟人。所以我们当时都觉得,凶手一定就是在这几个候选的学生里。”
胡晓明一时嘴快,又插了一句:“可是凶手并不在这些学生里。”
黄松涛看了胡晓明一眼,有点儿不痛快却也无可奈何。但是他并不是针对胡晓明,纯粹是因为这桩费了许多精力却仍然无法解开的悬案:“是的。这几个学生都清白得不能再清白,每一个都有非常过硬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们仍然坚信,对于谋杀动机的推测是正确的,还有凶手就是青龙艺术学院的人。于是将调查范围扩大到了所有钢琴班、音乐学院,直到整个青龙艺术学院。”
胡晓明啧了一声:“大海捞针了。”
想起当年自己和同事们忙得没头苍蝇一样的日子,黄松涛更添一层懊恼:“谁说不是。一忙起来就没日没夜,全队几十号人,没有不瘦的。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小汤:“新的嫌疑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