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远抓着一半吐司,微微愕然地望向雷诺。
雷诺也放下了报纸:“于先生已经替我们打过招呼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叶知远越发要呆住,嘴也忘了合上。转了转眼珠,望望于谦和,再转了转眼珠,望回雷诺。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他是真没办法跟上这两个人的步伐。
眼看着挫败正要转向自怨自艾,忽听雷诺的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
雷诺一接起电话,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叶知远也能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响一通,然后就见雷诺微蹙了一下眉头,低低地道一声:“好,我知道了。”便结束了通话。
叶知远性急地问:“是李兰吧?”
雷诺未曾出声,先听于谦和一声轻笑。他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摩挲着一边太阳穴,浅笑着望向雷诺:“看来两位警官不能和我同去了。”
雷诺便也望着他,默默地收起手机。
于谦和很遗憾地道:“真是可惜啊!”
丁浩然来接于谦和的时候,正好雷诺叶知远也开车离开。双方越行越近,车窗也都开着,丁浩然看见了叶知远,叶知远也看见了丁浩然。两车交会的一刹那,他和他几乎对面而视,中间不过一臂之距。
然而谁也没有停下,又各自渐行渐远。
丁浩然停在于谦和的别墅外,按了一下喇叭,不多时于谦和便出来了,像往常一样微笑着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
“你还真准备了礼物。”丁浩然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垂到他手上的礼盒。
“那当然。”于谦和低头看了看包装精致的礼盒,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满意,“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今天送出去了。”
虽然他下面没有说出来,但是丁浩然觉得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收到礼物的人一定会很惊喜。
“你没有准备礼物吗?”于谦和问。
丁浩然从鼻子丢出一个哼字,嫌他多此一问。又问:“那两个警察怎么回事?不用监视你啦?”
“有急事回警局了。”停了一秒,于谦和挑挑一边眉毛,抿着嘴笑起来,“大概是查到什么有用的资料了。”
丁浩然冷静地道:“他们就快抓到你了。”
于谦和也很冷静:“是快了。”他的冷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碰到这样的对手,本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静了一会儿,嘴唇在不知不觉间抿成一条直线,“但是我不会让他们抓到的。”
丁浩然紧紧抿着嘴唇,脸上像结了一层冰。终是没有忍住:“你非要做这些危险的挑衅吗?”
于谦和:“不然呢?你是想让我逃开吗?”
丁浩然死死咬着牙,好半天才用力地道:“你疯了。”
于谦和呵呵一笑:“我早就疯了。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疯子才活得精彩、有趣。”
丁浩然登时抬起眼睛望了他一眼,可是于谦和的脸上只有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开动了车子。
一路无言,车子在沉默里畅通无阻地开到了丁树海家。
门外却没有意料中的人山车海,竟是冷清得很。以往就算是丁树海的普通生日,也比这热闹一百倍。于谦和意外得怔了一怔。待进了丁家,脸色更是冷淡。偌大的客厅果然空荡荡的,保姆的话也彻底证实了他的推测。丁树海什么人也没有请,除去他俩就只有方煜文。
真想不到堂堂的六十大寿,丁树海会低调到如斯田地。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失望。”
于谦和匆忙回神,转了头,才见丁浩然奇怪地看着他。于是笑道:“原以为今天会宾客盈门,也不枉我精心准备好这份礼物。”笑着笑着,捧紧了礼盒又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先是雷诺不能陪同前来,现在越发连多一个观众也没有了。难道连老天爷都在帮丁树海?于谦和一面暗暗想着,一面淡淡地露出一抹复杂的浅笑。
此时此刻,即使是丁浩然,也不免开始觉得他古怪得很:“你今天是怎么啦?”
于谦和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终归忍住了。只淡淡地道:“没什么。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是一个大日子。他等今天已经等得太久。
低头轻轻摸了摸礼盒,崭新的包装纸又冷又滑,摸到边角的时候,指尖还能感受到一丝刺痛,像被细针划过一样。
事到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一定要把这份礼物亲自交到那个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