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弗拉明戈的动作太过奔放,就像是运动健将打了鸡血,大力水手吃了菠菜,恨不能把地板跳塌,而在宫之阙心中,尚桑是个文静的美男子,不会做出跳塌地板的动作,所以他就有意指引,引导尚桑去跳文雅的华尔兹。
配弗拉明戈的鼓点,跳华尔兹的舞步,就是那么任性。
宫之阙左手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环绕握住尚桑的手掌,同时右手轻贴其背部,在接触的刹那,就感受出他身体的单薄,不是消瘦,而是坚实的纤细,把脂肪过滤掉,肌肉都聚到一起,浓缩的都是精华!
因为鼓点强烈而迅速,宫之阙大权在握,开始加快舞步,左脚和右脚轮流上前,与此同时,就需要尚桑两脚依次往后退,两人双手贴合,双脚前前后后,动作干净利落,配合得还算心有灵犀。
可是进行了两分钟时,尚桑察觉不对,他已经从客厅退到了饭厅,又退到了更衣室,每次他想要前进,宫之阙就和没有“倒退”功能一般,只进不退。
他家虽然偌大,相当于四分之一个足球场,宽敞得任由他们蹦哒,但也经不起这样“只进不退”呀,他们跳的是华尔兹,又不是《进行曲》。
尚桑心里疑惑,但因为担心枪茧的事,跳得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便被宫之阙带着走,一路前进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房间,好在微型喇叭连接音响,隐藏在蛋堡中的各个角落,有墙壁的地方,就有音乐。
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博物架,尚桑余光一瞟,正准备躲开,宫之阙扶住他背的手一用力,揽住他的腰,半抱半搂地把他往侧方位一带,惊险擦过金属架。
宫之阙和尚桑保持搂抱的姿势,一个倾身向前,一个后仰朝天,前者搂住后者的腰,后者勾住前者的脖颈,互相对望了半晌。
尚桑在原地一动不动,是因为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当时导师带他,让他跳男步,自己跳女步,亲身传授,如何在跳圆舞曲时,潇洒而又深情地撩妹——动作要如行云流水,眼神要如冰入春水,把小手一抓,小腰一握,小秋波一暗送,完美!
他当时刻苦练习,技有所成,不过后来并无用武之地,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会旧戏重演,不过他是被撩的那一方。
此刻,上方的宫之阙眼神迷离,在朦胧灯光的映照下,波涛暗涌,他凝视着尚桑,一双眼睛变成了“秋波发射站”,一个劲地给尚桑送秋波,明目张胆地送,深情款款地送,挤眉弄眼地送,意图把尚桑淹死在波涛之中。
面对扑面而来的电波,尚桑无所适从,他没想到自己学过的撩拨技巧,居然被用到了自己身上!
原来撩妹和撩汉,套路是一样的吗?
两人隔得近,几乎鼻尖相碰,把对方的脸庞都框在眼中,无限放大。尚桑见宫之阙深情男主的模样,心里轻轻一嗤:小样儿,今天是让着你,没跟你计较,要是真比力气,我能把你转成陀螺!
突然,尚桑伸出总是后退的脚,终于发起进攻,使了些力,在宫之阙的脚背上一砸。
“啊——”
一声嚎叫穿破弗拉明戈的鼓点,打破炽烈的节奏。源源不断发送的秋波戛然而止,宫之阙刚才一本正经的表情分崩离析,鼻子皱起,嘴巴张开,神色痛苦,好像被老鼠夹夹到了玉足。
趁他吃痛之际,尚桑快速起身,优雅地摆出结尾动作,完美落幕。
“宫先生,我跳得如何?”
宫之阙直起身子,一手撑墙,一手叉腰,侧面壁咚了尚桑,摆出潇洒的姿势,与此同时,将刚才的痛苦神色一扫而光,换出风度翩翩的气场,佯装出品味的表情,点评得有模有样:“不错,节奏感很强,鼓点踩得准,而且形体优雅,挺胸收腹,一看就是系统学习过的人,师从何处呀?”
尚桑侧身跨出一步,脱离他的壁咚圈,“在厄美时,饭馆的店主热衷音乐,晚上打烊后,时常和妻子一起和着音乐起舞,我看多了,琢磨出了些门道。”
这些资料都是基地帮他做好的,如果宫之阙调查他,也只会查出这些内容,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根据伪造信息来说,不过就是胡编乱造时,会心跳加快,浑身不自在,他得使劲掩饰,才能保持面不改色的状态,虽然他的神色,向来很少改变。
“不错不错,光看就能跳得如行云流水,可谓是天赋异禀,差点就要赶上我了!”
尚桑微微挑眉,来了兴趣,“哦?你也是自学?”
宫之阙脸上保持亲和的微笑,不过略微一顿,回答道:“不算自学,有人教我,但他嫌我笨,跳起舞来像只企鹅,还是只两百斤的企鹅,于是我苦练多时,现在终于脱胎换骨,从企鹅进化成了天鹅。”
尚桑的导师是圆舞曲大师,经大师手把手一教,他对舞步还是相当有奖赏能力,和宫之阙跳了一曲,觉得他确实进化得不错,是不是天鹅不好说,但比起企鹅来,还是上升了几个级别的。
“可以的,你再苦练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进化成天使了!”
音乐还响在耳畔,宫之阙引着尚桑往客厅走去,笑道:“天使就不敢当了,如果我跳个舞都能飞升,那那些炼丹修法的道士,可不得恨死我?”
宫之阙走在前面,他双腿又长又直,像是小时候发育时,被人拉着拽长过一样,再加上他走的是“风度翩翩”路线,脚步平稳而风骚,行进时来自带bgm。
可是这次就算他努力走得笔直,但还是有点歪歪扭扭,看得出左脚有些跛,尚桑心里明白,是自己那一记香山无影脚起了作用,其实他刚刚脚下留情,没有太使劲,但毕竟是一个人可以单挑五个壮汉的实力,就算留了情,还是分量十足,够宫某人好好消化一下。
等到宫之阙把音乐关掉后,尚桑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现在五点,而晚上六点至六点一刻,是基地发消息的第二个时段,正好隐藏在娱乐电台的电波之中。他今早给基地发送了任务进度报告,它应该会很快给他答复,他得赶回家接收。
最后看了眼完好无损的《塞纳河畔》,尚桑向宫之阙告辞:“时候不早了,我的客户一般是晚上下班之后,在我的网页中下订单,我得及时回复,要赶回去了。”
宫之阙本想向尚桑介绍晚餐内容,抬起头就听到他要走,嘴角不觉地微撇,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马上点头表示理解,穿上外套拿起手机:“我送你。”
“不用,刚才过来时,我见上个路口就有共享汽车,太阳能的,很方便。”
尚桑说完,转身想走,但见门前屏幕下一排按钮,琢磨着按哪个能芝麻开门。
“尚桑,我前几天订了两张票,本来想和明明一起,但她去不了,你对‘浦江游艇夜巡会’感兴趣吗?”
这时,悬垂门开启,明明闪亮出现,门隔音效果良好,她只听到最后半句,兴奋得钛合金都闪着粉色,“‘浦江游艇夜巡会’?好呀好呀,什么时候去?”
屋内,三个人相互对望,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