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良久后,谢锐决定去找张津望。虽然不知道能说什么,但起码道个歉。无论如何,伤害对方都不是他的本意。
谢锐开车来到杨松云的小区,还没等靠近,一伙人就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张津望、杨松云、还有几个讨债公司的兄弟正准备出去搓一顿。张津望似乎是说了什么笑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杨松云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他利索的短发。
谢锐就这么咬着张津望的背影,直到咬成一个小点,直到这个小点也消失在街道尽头。
搞什么,他想。原来只有我在乎。
只有我变得无法集中注意力,短暂地失去了味觉,整夜整夜辗转到天明。
原来张津望并不是在等一个道歉,而是单纯厌倦了,所以才会远离我。
全世界的酸楚潮水般袭来,堆积在胸口。谢锐感觉自己像一只灌了水的船,咕咚咕咚往海底深处坠,冰冷的海水泡得他神经都麻木了。
他从来都不是张津望的唯一,张津望随意就可以选择别人。
但就像谢锐不知道,杨松云涂了多少遮瑕,才盖住通宵码字的黑眼圈。他也不知道,张津望在吃饭时喝得烂醉如泥,一口气吃了八个螃蟹。
边吃还边恶狠狠地说:“傻逼蟹老板,我他妈咬死你!”
“别吃了望子,当心海鲜中毒。”胖哥忍不住劝道,“而且你吃的是母螃蟹,比公螃蟹贵。”
张津望醉得晃来晃去,大着舌头说:“说好你请客,怎么这么小气,胖嫂怎么受得了的?”
胖哥又点了支烟,表情沧桑地去角落里抽去了。
吃完螃蟹后,张津望突然把头砸在桌子上,僵直了一会,然后小声抽噎起来。
整个包间都安静了,大家震惊地看着他。这可是张津望啊,当年被人揍了、栽赃陷害了、和初恋分手了、开店破产了,都没有哭过。
“私企的钱真不好赚,看给孩子委屈成啥样了。”
“小谢总有点不近人情了吧,好歹是朋友的弟弟,也不知道照顾点。”
“谢锐到底怎么他了,你知道不黄毛?”
“我、也不知道……”黄毛心虚地一个劲灌啤酒。
饭吃到一半,黄毛出去遛弯。
他站在河边,看着霓虹倒映的碎金色河面,建筑和路灯碰撞成梵高《罗纳河上的星夜》。
他长叹一口气,心里憋着一个秘密。
兄弟们都认为,张津望是被谢锐压迫了。但只有他知道,要说“压迫”倒也可能……不过八成是身体上的。
这俩人搞到一起了。
今天张津望这么伤心,应该是和谢锐分手了。黄毛心里揣着一团火,每次倾诉的冲动涌起,又被理智硬生生地压下,都快憋出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