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苏房里饮酒的秦千里,离院子很近,自然也听出了白苑儿的声音,他急急的走出来,就见幸灾乐祸的青艳开口嘲讽。
"哪是什么不敢,嬷嬷。她根本是瞧不起咱们,嫌咱们脏,比不上她的冰清玉洁,不然哪会屁股被捏了一把,就把整碟菜倒在李大爷的头上呢?说到底还不是恨你硬逼着她开苞接客。"青艳冷冷地道,嫉妒她最近的好运,不但得到嬷嬷的另眼看待,还引起秦千里的注意,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报仇怎么可以。
青艳这么一提,老鸨在白苑儿的腿上又多拧了几下,嘴上不停的骂她忘恩负义。
"你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是不?你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赔钱货!我虽不是你亲生的娘,好歹也拉拔你长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怎么就不会想着报答我呢?你要是有点心肝,就该为我挣些银子,拉住些客人才对,而不是掀我的台子,坏我寻芳阁的名声。"老鸨越说越气,拿起棍子又是一阵打。
"你可别忘了,前些日子跟我借钱的时候说过什么?你保证要乖乖的听老娘的话,随我的安排,怎么钱才拿到手,自己说的话就忘了,今天老娘要是不打醒你的记性,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叫信用。"
不断挥下的棍子,打得白苑儿无处闪躲,只能浑身颤抖的缩成一团。
被她倒了一身油腻,已经换了衣裳出来的李大爷,满意的看到老鸨的处置,他走了过来,拿走老鸨手中的棍子道:"嬷嬷,与其被你打坏了,不如给我吧。瞧她这副样子,怕也无力再反抗了,今晚的银子我可给得不少。"
语毕,暧昧的眼神往白苑儿身上一溜,吓得她全身一颤,面无血色。
"不,不要……嬷嬷。"白苑儿慌得想拉住老鸨,却被老鸨一脚踢开。
"什么不要,有李大爷呵疼你,是你前辈子修来蚓福气。"老鸨脸上露出奸笑,手一招,唤来身后的两个保镖,欲将人押人房间里。
"我不要……我不要,嬷嬷放了我……放了我……"全身剧痛难当的白苑儿根本无力挣扎,无助的眼神只能四处求救,不经意的瞥见站在廊下的秦千里,屈辱惊慌的双眼立刻移开来,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能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尽管如此,秦千里还是看到她悲切的求救眼神,胸中的狂怒第一次涌现出来。
"住手!"他拂开依在他身上看好戏的苏苏,从廊道上跃下。"嬷嬷可知逼良为娼是犯法的?"
老鸨一愣,随即堆起笑脸的走近,"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巡抚大人,真是对不住,小丫头不听训,坏了爷儿的好事。"
比她更快一步的是青艳,一扭撞开了有些丰腴的老鸨,嘴角扬起笑容,"大人。"
她身子一偎,就想靠入他的怀里,却被冲过来的苏苏一把推开,娇斥道:"你现在招呼的客人是靳大爷,不是秦大人。"
青艳又气又不甘心的跺脚回到靳大爷的身边。
秦千里轻轻的推开黏人的苏苏,迳自走向老鸨。
"嬷嬷莫非忘了,官府明文规定,不许逼良为娼这条法吗?"他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这……"老鸨干干地一笑,"哎哟!我说秦大人,您对我这寻芳阁是最知道的了,嬷嬷我怎敢做逼良为娼的事,她是我几年前买来的,有卖身契。偏偏这丫头刁钻得紧,白食了我这么多年的米饭不说,前些日子还借了不少银子,却一点报答的意思都没有,您说我能不生气吗?"
老鸨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敢开妓院,自是对大宋的律法有些了解,只要是写有卖身契的娼妓,官府是一律不予干涉的,她就是冲着这一点,才敢理直气壮的强迫人。
秦千里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并没有把她的辩驳全听进去,心里在乎的只有其中的一句话──借了不少银子?
他睇向白苑儿,剑眉一拧,原来那些补足赃款的银子,是她向老鸨借来的。
那锭金子也是罗?一切都是他误会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难过的一紧,大步的走过去扶起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白苑儿幽幽的反问,不愿正视他。"我与你非亲非故,告诉了你,你就会帮我吗?我不傻,学不会自我欺骗。"
秦千里瞪着她,就是这份自傲,这份坚强,惹得他又怜又恼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以为我待谁都这般认真?"
"不是吗?"她反问。
"不是。"
至少还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废寝忘食,因私忘公过。为了她,他可是不惜撒下大谎,企图为她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