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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眼疾手快忙拽起包,好在酒杯比较浅,打开之后,文件已有一些晕染,黎浦及时递上餐巾纸,宋知接过耐心按着文件吸水。
黎浦这才注意到这份文件,扫了两眼后眼睛瞪得像铜铃,“调解书?师父,这个刑事案件不是等着开庭吗?”
这是一起朋友酒后打架斗殴的案子,其实双方也没太大的损伤,只是双方都是年轻人谁也不服谁,被打者一气之下报案起诉,被告方父母找到了律所想要给自己儿子找个好律师,最好是能不坐牢,实在不行少判两年缓刑也可以,这种小案子宋知自然是直接交给了黎浦让她着手准备材料。
结果她一心就想着怎么在法庭上挥斥方遒把公诉人打个落花流水,宋知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一直没让她直接联系委托人,而是私下斡旋转圜,终于,昨天对方愿意达成了谅解,这是打印出来的调解书。
“律师的工作不仅体现在诉讼过程中,能够协助公检法最大可能化解矛盾才是最终追求。”宋知将资料重新放好,把包往后搁置,“这叫节约国家的司法资源。”
“那大家都去节约资源了,我们律师还怎么在法庭上大杀四方啊!”黎浦低声抱怨着,“而且我们也不是光拿钱不提供商品和服务啊!”
宋知作势抬手,黎浦条件反射地护着脑袋,“错,委托人可不是为了体验你的服务的,他们真正购买的不是商品,而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黎浦似懂非懂,“我不明白。”
半空中的手自然地越过徒弟眼前,宋知捡起一旁掉落被遗忘的酒杯,她忽然想起那个人说的话,“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想着想着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黎浦抓了抓着身前的花领带,“什么意思啊?”
对面的同事看不下去打趣道,“你师父是说,真正的高手不需要大杀四方,认可和尊重也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的。”
主桌的王辉腾将一切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不由得点了点头露出赞赏的微笑,宋知抬眸坦荡地迎上那道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宋知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种感觉就连打官司的时候都极少有,周围一群人喊着行酒令,人声鼎沸,宋知一只手握着酒杯递到嘴边,一开始还参与大家的话题里东一句西一句,慢慢地就开始独自喝起闷酒来。
这一次大家才知道黎浦的酒量着实惊人,几乎喝趴了一半男生,宋知来来回回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只是撑着的脑袋有些重。
脑袋开始晕乎伴随着幻影,心里好像没那么难受了,果然,一醉解千愁。
王辉腾今晚意外地高兴,喝到最后被人家架着送回去,宋知脸颊泛着红晕,扶着桌子站起来努力保持身体平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但脚底虚浮,黎浦额头上套着那条花领带一把拽过包把她扶到了路边。
“黎浦,你长大了。”宋知一把拽过黎浦身前的包,“我真高兴。”
黎浦拽着东倒西歪的宋知将胳膊绕过自己肩膀,控制住她尽量不往下滑,“高兴高兴,师父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路边随便拦了一辆的士,黎浦小心地把人推进后座,从脖子上取下包上了车。
杭澈等了很久,直到舒媚一身性感的高定裙出现在她面前,打发走了童年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明来意,她努力回忆后,确定自己应该是没有做出什么让对方误会的举动,耐心婉拒后正头疼着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该如何是好。
杭澈右手的伤口隐隐作痛,左手捏着眉间叹了口气,门口砰砰砰传来声响,这个声音难道是舒媚去而复返?她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门后,只见一清秀男生模样穿着衬衫的年轻人正搂着不省人事的宋知。
宋知仰着脑袋笑,笑得痴傻,“杭澈。”接着开始从黎浦怀里挣脱要往杭澈身边去,“送到了,你走吧,拜拜。”
黎浦整个人愣住,她不是没见过明星,可是这么近距离地和杭澈对视还是第一次,也许是受了伤,杭澈面色有些苍白,更显破碎,眉间微蹙轻抿着唇,惹人怜惜。
她绝对担得起“风华绝代”四个字。
杭澈被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黎浦才觉自己刚刚这般实在不礼貌,继而一把拽过宋知尴尬地冲那人笑了笑,“你好,我。。。”
杭澈开了口,声音清冷,不怒自威,“我知道,黎浦,宋知的徒弟,快进来吧。”
她微微侧身,架着人往里走,杭澈随手关上门,待她环顾四周后准备把人带去沙发,只听身后人道,“麻烦帮忙抬到床上吧。”
“啊?”黎浦拖着宋知转身,宋知一只手往右边一指,发号施令,“去去。。。去床。”
杭澈无奈,冲病床歪了歪脑袋,小徒弟哦了一声将人架了过去,她原本还有些醉意,在看到杭澈那张脸的时候彻底清醒,杭澈手臂不方便,只能用左手搭了搭被子。
黎浦安置完宋知挂着包站在病床尾脚趾扣地,“实在不好意思,我问了师父地址,她偏要来这,实在没办法给你添麻烦了。”
杭澈动作轻柔,整理了宋知散落的头发,回身询问,“不麻烦,怎么喝了这么多?”
“哦,今晚我们律所聚餐,大家又起哄她和奈律,师父一时高兴就喝多了。”黎浦抱着身前的包,为宋知挽尊,“师父喝了不少呢,酒量还挺好的。”
杭澈看了眼身旁睡着的人,奈律,上次那个男人吗?高兴?高兴成这样?
杭澈嗯了一声,态度有些冷淡,黎浦心里一下没了谱,也不知道师父和这位大明星关系究竟如何,今晚贸然打扰确实有些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