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看到赵庭君微微向他一点头,乔安笙就突然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印,朝我额头上弹了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那东西像一团火似的直向我眉心里窜去,直到触到我的皮肤之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而后便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姥姥家的大木床上。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乎是姥姥正在跟哪个邻居聊天。
我动了动自己的四肢,感觉全身都像是被车辗过似的,又酸又痛,尤其是额头那一块儿,简直就像是被人揭了一层皮。
我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正想叫姥姥时,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接着就看到姥姥走进来又是惊又是喜地望着我。
“哎哟我的容娃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啊……”
姥姥一看到我眼泪就立刻淌了下来,颤颤巍巍摸到床边把我扶起来,一双手不停地在我脸上身上摸索着。
“感觉么样儿?身上还有地方难受没得?”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连连出声安慰:“姥姥姥姥,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这时,乔安笙也抱着双臂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我挑起嘴角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都快把你姥姥急死了。”
我这才晓得,那天夜里我和乔安笙坐在戏台前看了一会子戏之后,就突然晕倒了。等他发现事情不对劲时,戏台上那一班人也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而我这一晕,就在床上睡了五天。
一个大活人无端端睡了这么久,姥姥的担忧可想而知。
脑子一活泛起来,我又立刻想到了倩倩:“那倩倩呢?你们找到她没有?”
听我这么一问,乔安笙脸上的笑意立即淡了下去,而后朝我点了点头道:“我们是在戏台底下找到她的,她当时还是有气息的,可是这五天的时间一过,她的气息反而越来越弱,你最好自己回家去看看她。”
一听他这话,我心里好比被人灌了一盆凉水。
顾不得姥姥的阻拦,我吃完午饭之后就从老牛岭赶回了槐树坳。因为倩倩的事,村里的气氛不是很好。难得许琴和锦安过年都从市里回来了,现在却不敢跟往年一样肆意的嬉闹。
看我一进门,我奶奶和婶子就赶紧用艾叶烧了水赶着我去洗澡。我坐在澡盆子里泡得皮都皱了,她们才答应让我起来。
去了这一身的晦气,我就一溜烟地去了细婶儿屋里,才走到她屋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细婶儿压抑的哭声。
我站在院门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一天要是我能把倩倩看好了,说不定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正当我踌躇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时,肩膀上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巴掌,我骇得猛一回头,才发现乔安笙不晓得哪个时候站在了我后面,正把手插在衣兜里望着我。
“进去吧,反正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大约也是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哭声,乔安笙跟着皱了皱眉头,然后脚步一转,抢在我前头走到了屋门口。
一走进堂屋,细婶儿的哭声就停了下来。拄着着拐棍的五奶奶从灶屋里走出来,一看到是我们,脸上立刻僵了僵,而后叹了口气道:“都进来吧,莫在外头站着了。”
细婶儿出来送茶的时候,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差了很多,我自觉心里有愧,只低着个头,连望都不敢多望她一眼。
看我们都闷不啃声地坐着,乔安笙一边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水杯一边拉开话匣子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许倩的情况并不是完全没得救,我可以帮你们试试用佛法招魂。”
一听他这话,我和五奶奶都立刻精神一振,就连躲到房里坐着的细婶儿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走到了房门口,一脸希冀地望着他。
大概是被我们看得有些压力,乔安笙立刻又咳嗽了一声,道:“这个法子是我从我师父那里听来的,我师父是达摩宗上一代的继承人,我修的也是佛法。我晓得你们这边的人都不信这个,所以不管最后有没有用,你们都要用平常心来看待。”
这家伙,法事都还没开始做呢,就先来个一推二六五!
我一边想一边默默地给了他个白眼,再抬头看看五奶奶和细婶儿,见她们两个都是一脸激动地望着乔安笙,就差把他当菩萨来拜上几拜了。
“哎呦,小师父,那真是要辛苦你了。你莫担心,倩倩这情况,就算是没得效我们也不会怪你咯。”
五奶奶一边说一边眼含热泪地站起来望着他,握着拐棍的手不停在摩挲着,激动的模样,显然是对这场法事抱了很大的希望。
我看了看站在房门口的细婶儿,虽然才几天未见,她的身影却显得比经前更干瘪了。干裂的嘴唇上下开阖了两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抬起手背在眼角上抹了抹,转身进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