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李熵容看不见的视角,喻隐放在膝盖上的手神经质地颤了几颤,回答他:“……七年,零九个月。”
李熵容声音里透出些许笑意:“果然是学金融的么,对数字这么敏感又执着。”
其实还可以更执着,喻隐想,更准确的应该是,七年零九个月又十八天。
咔哒,后车门毫无征兆地开启,喻隐缓过神扭头看去,却见李熵容已经绕过车头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驾驶座车门被男人一把拉开,一个物件猝不及防丢进怀里,颇有些分量,砸在腿上沉甸甸的。
“送你了。”
男人单手撑着车门微微躬身,他从来礼贤下士,骨子里的优良教养根深蒂固,说这话时嘴角是勾着笑的,却让喻隐神奇地从那张教科书般英俊无俦的脸上窥见一丝被刻意掩藏的怅然。
他在为谁伤心?
喻隐忍不住胡思乱想,又飞快遏制住了他的擅自越界。
“不打开看看吗?”
纯黑色天鹅绒质地的首饰盒,啪嗒一声掀开,剔透而又纯净的方形宝石切割面在车内幽暗光影下依旧折射出熠熠火彩。
那是一枚胸针,四周镶嵌数不清多少颗的钻石组成复古太阳花造型,托着那枚克拉数不菲的金丝雀黄宝石。
这显然是一件无比贵重的,并不属于他的礼物,喻隐猛地扣上盖子,仿佛再多看一秒都算亵渎,亦或庸人自扰。
他像接了只烫手山芋般将盒子递出,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异常坚定地拒绝了他的老板:“这我不能收。”
“拿去送女朋友。”李熵容直起身,手虚虚搭在窗沿垂眸看着他,甚至妥帖地补了句:“男朋友也行。”
今秋B市雨水异常多,还特爱踩着下班的点儿冲刷大地和晚高峰行人的神经,黄净之一路走走停停,二十分钟的车程足足挪了近一个钟头,还没到。
绿灯亮,旁边非机动车道骑电驴的外卖小哥迅猛冲出,后车轮扬起半人高的水花,黄净之目送他们自由地远去,心里想的是今晚大概率又要吃外卖了。
他搬出来住的事看似得了蒋婕的首肯,却在几日后招呼都不打地拨了个佣人过来,美其名曰负责照料儿子的日常起居。
第二天人就被送了回去,还代少爷捎了句话给夫人:如果想他了,打个电话,他随时回去请安。母子俩这暗戳戳的较量,最后以蒋婕生闷气不再搭理儿子告终。
此时此刻饥肠辘辘的胃开始叫嚣,黄净之油然而生出那么一丢丢的后悔。
好容易突出重围车开进小区,快驶入二号地库进口时,正前方又拦路虎似地突然出现一辆物流公司的箱式大货车,和路边停靠的一辆业主的SUV并排,严丝合缝地将道儿挡住。
黄净之不怎么耐烦地连按两下喇叭,前面车上跳下来一个手机举在耳边正打电话的卸货工人,顶着渐歇的雨势小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