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齐帝派卫烈来讨伐刘琮,又不放心卫烈,便索性要了姜晏然一同来监军。
马车在城外停下了,姜晏然下了车。远远地,便有几个身材粗矮、身披铠甲的人迎了上来,打头一个便是卫大将军。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这卫烈已经年过不惑,粗糙面庞上挂满风霜痕迹,嘴边留着一圈糙糙胡茬,肩膀滚圆有力,虽然矮,下盘却很稳,看上去便是一副久经战事的模样。
“卫将军不必客气。”姜晏然虚扶起了卫烈,道,“此次讨伐刘琮,还望卫大将军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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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宁。
姜灵洲之前睡了一觉,现在反而有些精神了。虽然还未天亮,她却精神得很。萧骏驰走进来的时候,她正眼巴巴地望着桌上未收拾走的碗碟,一副还想吃一顿的模样。
“王妃这模样,看起来是嘴馋得很。‘硕鼠硕鼠,无食我粟’,说的可是王妃你?”萧骏驰笑了笑,便招来丫鬟,叮嘱她再去小厨房要些饭菜来。
“哪有人这样说娘子的?”姜灵洲不大乐意了。
“王妃先前赐给为夫一个‘豚’字,为夫倒是没有好好谢恩呢。”萧骏驰说。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事儿,姜灵洲就想起自己写的那个大大的“豚”字来了。当时只顾着取乐,谁知道萧骏驰就这样记在心里了。
她横了他一眼,道:“怎么?王爷是想秋后算账么?”
“不敢,不敢。”萧骏驰道。
说话间,丫鬟又端了热好的饭菜上来,姜灵洲仿佛先前那一顿白吃了似的,又拿起筷子好一阵朵颐。待吃饱了,她才愁眉苦脸道:“妾身不该赠王爷一个‘豚’字,妾才是啊……”
看她竟然争起这种幼稚的事情来,萧骏驰失笑。
不一会儿,天要亮了,她的困意终于上来了,似是有要睡去的意思。只是她虽靠在了枕上,却始终不松开萧骏驰的手。无奈之下,萧骏驰只好坐在她的床边,待她睡熟了,才将麻掉的手臂抽了出来。
他按捏着手,走出了房。
此处乃是威宁镇衙的产业,唤作合园。因威宁地处要冲,常有朝廷大员来此驻守巡查,这合园便是为贵客所备下的。萧骏驰将姜灵洲带回营帐后,姜晏然便骤然到访,说服他将姜灵洲放在合园休养。
萧骏驰借了笔墨,写了一封短信,要同来的傅徽回头转交给宋枕霞。傅徽接了信,却木讷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又怎么?”萧骏驰问。
“王爷,徽想问一问,采薇她……”傅徽垂着眸,若有所思。
“自是会见到的。”萧骏驰道,“现下你就别记挂着她了,先把眼下这儿的事了结罢。”
傅徽应了声,领命去了。
萧骏驰负手,摇摇头叹了一声,继而便向着偏厢去了。待他进了门,就见到应君玉盘腿坐在里头,一副闷闷不乐模样。
“嗳!我说竞陵王,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一见萧骏驰来,应君玉便站起来,嚷道,“我安安泰泰一介小民,你抓我做甚麽?”
“应先生,无须自谦。你又岂是一介小民?”萧骏驰命人看了茶,在他面前坐下,道,“你若是愿老实些,本王自然也不会捆着你。”
应君玉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竞陵王,你想问什么,直问便是!”
“应先生,本王想问,七年前,你可曾替毫州王制过一枚鱼符?”萧骏驰压低了嗓音,道,“回答之前,应先生可要想好了。那召城不出一月便会被攻破,要刘琮来救你是绝不可能的。你是要平平安安走出这威宁城,还是要做个阶下囚,都在应先生一念之间。”
这赤|裸裸的威胁,叫应君玉面色一变。尤是听到那句“七年前”,他的面色更是不好。但是,他却懒洋洋地翘腿靠到椅背上,逞强说:“竞陵王,你这样空口白头地污蔑人是个什么道理?凡事可都要讲究证据呐!”
萧骏驰听了,不怒反笑,道:“无妨,七年本王都等得及,便是再十年八年,本王也等得及。本王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没甚麽精力陪应先生打机锋。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在这儿待一辈子就是。”
说罢,萧骏驰起了身,扫袖而去。
“嗳!嗳!”应君玉横眉竖目,恼怒地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你这人怎么这样子?”
他有些恼,可却无可奈何。他虽自负手艺非凡,但在竞陵王这样手握大权的人面前,却无能为力。所谓“民不与官斗”,说的可不就是这事儿?
这威宁的小破院子里,既没有工具图纸,也没有好酒骰子,想要赌一回、喝一口都不行,莫非他应君玉真要在这穷极无聊之地过一辈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