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床边的药箱,轻轻将他伤口部分的衣服揭开,那伤口已经发炎,似乎从来都没处理过,反复结痂撕裂。
楚眠儿当日是亲眼看见长刀将他的肩膀穿透的。
他修为高,她以为这伤无论如何都该愈合了才对。
可是并没有。
反而有更严重的趋势。
好像自一开始就根本没理过自已的伤。
她的手几乎不敢触碰上去,声音更弱了几分,“疼吗?怎么不上药?”
夜无寂没搭话。
疼吗?
其实是不疼的。
他受过很多伤,比这更严重的比比皆是。
幼时被父亲打出来的鞭痕,哪一道不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他早已不知疼痛是什么感觉。
换句话说,疼痛早就伴随了他生命之中的每一天。
似只有疼痛,才是最平凡最正常的。
但此刻,这道被长刀捅出来的伤,在她热切的注视之下,却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终于有人可怜他了么?
他不屑于让任何人可怜他,但如果是她,他就完全能接受。
烛光摇曳之下,她的双眼盈满了水光与火苗。
就像在为他无声落泪。
此刻,他觉得自已的心被什么东西慢慢填满,充盈而丰富。
而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楚眠儿小心翼翼地将伤口边缘的血痕擦拭干净,那些血迹早已发黑,伤口处翻出软肉,显得有些狰狞。
她极其细心地为他撒好修复的药粉,然后取来干净的绷带,用了些力气缠好。
他的肩膀是很好看的,连接着上臂的地方,看起来很有力量。
此刻被破坏,的确是十分可惜的。
他后背上有很多早已愈合的伤,纵横交错着,似乎在拼凑出一个脆弱却不得不忍受的童年与少年时代。
他一定很疼吧。
她将他的衣服理好,不知为何,喉咙却有点哽咽。
人人都说荡天门剑宗夜无寂一剑墨影,此间最绝情。
可这看似潇洒的绝情与果断,又是用什么换来的呢?
“师兄,我明日来给你换药!”
这伤既然是因为她才有的,就该由她来负责。
夜无寂拉住她,“你今后就住这吧。”
楚眠儿:?
“不行,师兄,你我孤男寡女,实在不合适。”
楚眠儿连忙摆手,若真的住在一块,万一她又没忍住冒犯了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