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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立平在经济上有着不同于宁颜的精明,他跟宁颜说:“房子的产权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意味着这房子真真正正地属于你了,你可以租可以卖,总之,你想拿他怎么样都可以。”
“我们要拿它怎么样呢?卖掉我们住哪里去呢?”
李立平哂笑道:“卖掉之后当然是再买新房子罗。现在河西起了一大片的新房子,我们要是把这里的房子卖掉,再从银行里贷点儿款,完全可以在那边买一套更大更好的房子。”
宁颜又说:“会有人要我们这里的旧房子吗?”
李立平说:“房子是旧了一点儿,可是地势好啊,有人文环境啊。现在有一种说法,叫做学区房,好的学区,旧房子比不好的学区的新房子要贵得多,在二手房市场,不要太热哦!你在小学居然不知道!”
宁颜说:“我们孩子还小,再说,缓歌将来是铁定可以上类思的,只要我不离开类思,我干嘛去操那些心?”
李立平伸手拍拍她的头,斜了眼似笑非笑道:“要说你呢,也算不得大知识分子,怎么这么清高?不识人间烟火似的,完全没有经济头脑。”
宁颜不高兴了,扭扭头让开他的手:“我不是大知识分子,你是大知识分子,可是专会打小算盘。”
李立平说:“我告诉你,这不是小算盘,是策略,我是还没赶上好时机,一旦有时机,小算盘就变成了大算盘,到那个时候,我做一番大事,把一干人等拨弄于掌心之中才叫你重新认识我呢。”
宁颜再不理他。
李立平在人事处升了副处,正在韬光养晦,向着处长的位子进发。那个原先在他与宁颜之间做过和事佬的王处长,今年就要退了,她对李立平一直都挺看重,有意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
李立平心知肚明,言语与行动之间隐隐地带出了一些得色,就象外衣过短,总时不时地露出里衣的颜色一样。
宁颜非常不喜欢李立平现在的官腔官调,有一次她去他办公室里找他,亲眼看见他跟一个学生在打官腔。那小孩子苦苦地求着什么,李立平连眼皮都没有撩起来看他,等那孩子说了半天,才淡淡地说一句:这是不可能的。
那情景让宁颜很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买房子的事儿,两个人还是上心的。有那么一瞬间,宁颜很想说,自己有一笔钱,可以拿出来买产权,可是不知为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出口。
宁颜妈知道了这档事儿,夸女儿做得对:“那个钱是给你防身的。千万不要动。”
宁颜听母亲的口气有一点想笑,妈妈说得好象随时有重大悲惨的事儿会发生,比如,天灾,比如,战争。
这朗朗乾坤的,宁颜想,说得好象马上要逃难似的。
宁颜妈想了一会儿好象做出了决定,正色对女儿说:“这样,你回去和李立平说,买产权的钱,我们家可以拿三分之二,但是有一点:房产证上必须写你的名字。”
宁颜惊道:“妈,怎么好又叫你们拿钱?”
宁颜妈说:“我跟你爸就你一个女儿,钱不用在你身上用在哪里?我们将来百年以后钱也还都是你的,我又不象那种爱玩儿爱享受的老人,一年用不了几个钱。再说,你爸,前些日子,又有个专利通过了。钱是不成问题的。就只一点,一定要在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
宁颜回家把这事和李立平说了,李立平对于丈母居然要替他出钱当然是千肯万肯的,可是对于宁颜说的,房产证上的名字,他没有发表意见。
隔了两天,宁颜妈就把钱交给了女儿,他们去学校基建处把钱交割齐,那里的人说,过些天就可以把房产证办下来。
就在这一天,宁颜回到家里,发现李立平家呼啦啦来了一群人,李父,李母,李立平的两个姐姐,一位姐夫,一个妹妹,团团地坐了一屋子。
李家一家子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房产证上最好要有李立平的名字。
他们说的是,最好,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着一件没有商量的事儿。
李母的意思是,当年,其实李立平完全可以分到另一套更大一点更新的住房的,那房子要是搁现在,还不得值个几十万的。可是宁颜那时不答应结婚,所以白错过了这么个好机会。
宁颜听了心想,哦,原来是我欠了李立平一套房子呢。
李立平的姐姐妹妹也帮腔说,一家之主嘛,哪能房产证上都没有名字的,也说不过去啊。现在就算是借宁颜妈妈的钱,将来,我们姐姐妹妹给凑一点儿,是一定要还亲家妈妈这个情的,算利息也是可以的。
“亲家妈妈真是儿女心肠重啊,真是,少有的好。”李立平的姐姐最后总结说。
宁颜在母亲的意思和李家一家人的意思之间左右为难,其实真的写李立平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可是她就是恨李立平不直截了当地跟她商量,却把家里人搬了出来。
最终,房产证上写的是李立平方宁颜与李缓歌三个人的名字。
李立平看出了宁颜的不满,说,要不,就写三个人共同拥有这房子,以后卖出得经过三个人共同的认可。
“反正我们是一家人,不可分割的嘛。”
结果,拿到的房产证是一大本和两小本,大本上,赫然写的是李立平,两本小的,一本上写的是方宁颜,一本写的是李缓歌。
宁颜过了好长时间才弄明白,原来那房子实际的主人还是李立平,了解情况的同事戏称这种房产证叫“一拖二”,宁颜才明白自己是被拖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