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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旧人相见(第1页)

暮色渐渐西斜,远处天空那抹夕阳依旧如血,念兮站在天都府一处僻静的悬崖边,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这二十年多来,他总是浑浑噩噩的,每天都度日如年般,他路过千山万景,却总是会想起那日她躺在自己怀里离去的噩梦。好久没有这么平静了,或许是再次找到了她,或许是她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念兮想到云司,略显清冷稚气的脸上温和了许多。想起今天早上云司告诉过念兮自己要去练剑,要傍晚才回来,念兮看了看远处的夕阳,该回去了。

一路上,念兮碰到许多带剑的弟子,路上听到有人议论说什么,好像是有什么人回来了。念兮刚走到司南堂附近就看见贺凡很安静的跪在司南堂里,他有些疑惑的走过去。“怎么了?”念兮双手环胸平淡无波的问,“被大师伯罚了”贺凡转过身依旧跪着本分的回答说,“为什么?”念兮倚在门槛旁波澜不惊的问着,“我……我没控制好自己……打到了师姐,我不是故意的!”贺凡解释着。“什么?阿歌受伤?怎么回事?”念兮一听,脸色立即就垮了下来,他大步上前揪住贺凡的衣领面带寒意,眯着眼睛瞪着贺凡冷冷的问:“你打伤她了?”贺凡跪着,念兮站着,两人几乎是面对面一样的高。

贺凡看着身上散发着冷意的念兮,心里不觉得“咯噔”了一下,脊背传来一股寒意。他不怕师傅,不怕师伯,不怕处罚,但不知怎的就是怕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小,比自己弱的君念兮。忌惮他那类似于陆清和那种儒雅清冷的性子,怕看他那看似平淡无波却很是深邃凌厉的眼眸,还有那明明一脸稚气却总是像大人那样云淡风轻的举止。看见他,贺凡每次都耷着脑袋,一脸乖张。

“没……你别着急,师姐她没事,他被六师兄救下来了。”贺凡急急地解释说,脖子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这孩子人不大点,力气大得吓人。“阿歌没事?那就好,六师兄?他不是没回来吗?”念兮松开手恢复了冷静问道,“今天才回来的,刚回来就碰巧遇到师姐,现在他们一同去见掌门师伯了。”贺凡松了松脖子回答说,“嗯”说完念兮就转身欲走,“你走啦?”贺凡抬头问,“你不想知道那六师兄长什么样子?”念兮转头无所谓的回道:“与我何干?”

临近天黑云司才回来,回来就到念兮的房间去看了看,她看见念兮坐在书桌前看书,笑着推门进来走过去问:“吃饭了吗?”“嗯,你有没有怎样?今天贺凡有没有伤到你?”念兮看着她关切的问,“没有啦,你也知道了?传得真快,对了你知道吗六师兄回来了,今天也多亏了他,我才没事的。”云司回忆起白天的场景,浅笑着说着。“我知道”念兮低头继续看书,“这本游记讲得很多东西我都不太明白,小念你看得懂吗?”云司看见他拿着一本古老的游记读得很专心,疑惑的问道。“这书并不难,记载的东西我以前……”念兮愣了一秒说,“我不懂得的地方先留着,以后我再问你。”“那好,早点休息!”云司摸了摸他的脸关心说,“好!”

一大清早,天都府就开始忙碌起来,自从掌门首徒回来已经几天了,这几天宣明师尊就着手掌门授徒仪式。今天天一大早,所有人都集齐在瑶光殿,等待着掌门授徒。

瑶光殿内,莫云崖站在大殿的中间,穆清率领几大弟子站在他的身后,其他弟子依照顺序站在贺凡的身后。歌书屹拿着拂尘,站在大殿之上,旁边站着扶光、宣明、芳猷。

“跪……”宣明拿着礼册喊道

所有的人都恭敬的跪下“弟子,见过掌门,见过执剑师尊”

“起……”

宣明拿着手册说:“今,得天赐福,我繇山天都府第一百四十八代掌门歌书屹亲授首徒,特此授剑翎与你莫云崖,望你以后能担任起掌门首徒之任,替天行道,降魔济世。在繇山能与穆清做好师兄之责,在外能将天都府的一切发扬光大。这些你可记得了?”

“弟子,定谨记师尊教诲,不敢忘却!”莫云崖跪下恭敬的说

“授剑翎……”

歌书屹走近他的身边,取下腰间的一支纯金色的羽毛递给他。莫云崖接过剑翎,只见那羽毛的毛色发亮,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宛若真金一般。羽毛的尾部用一根绳子系着,绳子上还有一块羊脂玉,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白光。‘这羽毛竟然是金乌之羽,想不到在人界也会有金乌的毛,天族金乌据我所知的也不过**只。那东方弘钦的坐骑好像也是只金乌鸟。’莫云崖接过剑翎沉思着,“云崖,此物乃是几百年前太师父在蓬莱山远行时,遇见魔族蛟龙被金乌救下之后留下的金乌羽毛。自此以后,太师父将这作为收授首徒的信物,你收好它。”歌书屹解释说,众人一听眼羡的看着莫云崖手里的羽毛。“是,徒儿知道了。”莫云崖把剑翎挂在腰间说。

……

等授徒仪式过后,众人散去,云司和莫云崖留在瑶光殿。“爹”云司喊了一声,“好了,云儿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多向你师兄学习,云崖这些年在外面见识了许多,你多向他讨教讨教。”歌书屹语重心长的说,“是,孩儿明白,以后云司还得麻烦师兄了。”云司点了点头笑道,“你我是师妹,不必客气。”莫云崖看着云司笑意满满的样子,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宛歌。

他初次遇见她时,也是这样笑靥如花的模样,后来是自己亲自把那个噩耗告诉她,她才一步一步堕入黑暗无底的痛苦之中。自那时候,她就没再笑过,就这样含痛而终。在那以后的几年,莫云崖也说不清是怎么了,经常想起有关她的一切。每次想到她浑身带血的样子,心头就会一颤,仿佛有什么尖细的东西刺进心来,疼痛一点一点的漫开,随着血液慢慢遍布全身,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疼痛就会更加的清晰。而在十几年前的某个午夜,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的离开这么的耿耿于怀——她对他,或许在很久以前就不再是一个众生之中,一个普通的凡人,她对自己从一开始就是特别的。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去找转世的她,他踏遍千山万岁,辗转地府人界多次,终于找到了她,找到了那个还是个孩童的她,那么小却又那么有灵气。所以他当时利用虫蛊控制了修为不高的歌书屹,然后在他脑中留下自己的印象,以便自己以后回来有理由留在她身边。(注:歌书云司十六岁,陆清和和孙茂行同为十八岁,邵志初十九岁,穆清二十岁,而莫云崖在这些人的记忆中则是和陆淑离一样二十一岁。)

月色朦胧,一弯明月挂在远处的天际,给这漆黑的夜空增添了一抹淡黄色的柔光。念兮走在司南堂通往寒香殿的路上,他手里还抱着几本书,走到岔路口,借着月光念兮看着面前的路。一条是通往后山的,一条是通往寒香殿的。他正准备走时,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慢慢的越来越大,他停了下来看着渐渐向他靠近的人,那人乘着皎洁的月色,一声黑衣,腰间还有隐隐的金色在晃动,仿佛是从这暗黑的月色中走出来的修罗。那人倨傲着一张脸,身上带着夜晚的寒意,定定的望着他,随即还有些疑惑。念兮与他对视了一眼,只一眼,手里的书“哗啦”一声尽数落地,念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双凤眼挣得很大,脸色有些苍白的扭曲在了一起,他如墨般深邃幽静的眼眸有些阴鸷的看着他,有些颤抖的喃喃自语:“莫云崖……”

莫云崖显然也看见这边有人,也徐徐的向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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