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巧的到来让方文惕和柳兆敏兴奋莫名。方文惕年纪稍大几岁,也没正经谈过恋爱,柳兆敏更是青涩小后生,对女孩子感兴趣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何况梁巧又是这般漂亮。
听说方文惕是老板,梁巧就很拘谨,恭恭敬敬叫了声“方老板好”。将这死瘸子乐得小眼睛都眯缝起来,嘴咧开到耳朵根上,拖着条残腿奋不顾身地要为梁巧提溜行李上楼。
柳俊上前一步拦住,打掉他伸得老长的手,瞪了一眼。
“一边去,少在这献殷勤。”
方文惕就讪讪地收回手,搔了搔头。
梁巧见方文惕吃瘪,有些不大好意思,轻言细语地道:“方老板,我自己拿就好了,也没什么东西。”
这倒是实话,梁巧的全部行李也就是几件换洗衣服,用一块蓝色印花布打成个小包裹,另加一床小被子。
有了方文惕的前车之鉴,柳兆敏就没敢往前来献殷勤。况且他还只有十五岁,脸皮远不如方文惕厚,对女孩子也只是有些好奇。
住房就租在铺面的三楼,一间小小的偏房,大约有七八个平方。房东二婶是个热心肠,早将房间收拾干净了,里面摆了张小木板床,一条木凳和一张自制的小方桌。
临河的一面开了个窗子,采光和透气都还可以。
卫生间是公用的,就在临河的走廊上隔出来,倒是装了自来水。走廊的另一头是厨房,用煤球炉。房东二婶说暂时没人用,也可以给我们。自然水电煤球钱得自己掏。
方文惕和柳兆敏却是住在店面里隔出来的那个小房间内。
柳俊在房间里打量一下,说道:“方老板,你请人帮工,不置办床单被褥也就算了,叫人家煮饭给你吃,却连个锅碗瓢盆都不买,拿手掌心当铁锅啊?”
“买买买,马上就去买……哎,不也是太急了吗?”
“急你个头,跟你说好都两天了,买个煮饭家伙要多久时间?”
“行行行,大少爷,你教训得是,我这就去买。”
见柳俊小小孩童教训方文惕像模像样的,梁巧就抿着嘴笑。方文惕嘻皮笑脸,倒也没觉出有何不悦之色。
“得,你去买煮饭家伙,我带巧儿姐姐去买点日常用品。”
“凭啥?”
方文惕背过脸小声嘀咕一句。
“说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早去早回,还有几台机子等着修呢。”
什么话这是?这小子还真吃起醋来了,当真好没来由。得提醒提醒他,免得他真的一时冲动做下什么蠢事,毁了他自己那叫咎由自取,连带把自己一番努力也全白瞎了。
“哎,方老板,二哥,给你们立个规矩——往后,不许进巧儿姐姐房间里来。谁要是不听,我就告诉我师父,就是县革委保卫科的梁科长,你们都见过的。可要当心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你是大少爷呢?不过你自己,也不能进吧?”
“我当然没关系,我是小孩嘛。”
柳俊得意洋洋。
方文惕气得直翻白眼,却无话可说。
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买锅碗瓢盆,柳俊却悠哉游哉带女孩子逛起街来,心情十分之爽。要说向阳县的街,确实没啥逛头。拢共就这么几条灰扑扑的烂水泥路,脏水横流。
但这不要紧,要紧的是柳俊从未如此阔气过。
上辈子同老婆谈恋爱时,大学毕业才几个月,口袋里经常闹空城计,多数时候不过是手拉着手出去再手拉着手回来,买几块钱的小吃解一下馋罢了。如今“腰缠千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得有后世好几万块那么多吧?哄一下女孩子开心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得感谢,要没“重生”这回事发生,怕是难得有这种“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风光了。套用赵本山在2009年春晚小品《不差钱》里说的话,连“重生”的八辈祖宗都得感谢!
柳俊只顾摆阔,买了香皂、洗发膏、梳子、小圆镜、雪花膏之类用品,才花了不到三块钱,心中不爽,待到县百货公司一门市部的架子上取下一条标价六块钱的鹅黄色碎花连衣裙要梁巧试穿时,却发现她紧张得额头冒汗,小脸通红。
“怎么啦?”
柳俊大是奇怪。
“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