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上车,陶华仰躺在月饼怀里,双手软塌塌垂着,鲜血殷红了衣袖,沿着洁白的手腕,滑到指尖,滴落。
更惨不忍睹的,是陶华原本俊俏的脸,布满蜘蛛网般赤红的毛细血管,大片的鲜血从皮肤里涌出,倒灌进口鼻,随着剧烈的咳嗽,又喷出黏腻的血沫。
“你是陶家后人?”月饼封住心脉周遭的穴道,暂缓了失血,“南瓜,抱着她,银针,止血。”
我托着她的脖子,手忙脚乱摸出银针,顺着手三阳经连着封住七八个穴道,看着陶华已经涣散的瞳孔碰触,心里面一沉。
月饼拎着背包窜过来,翻腾出一寸长短、手指粗细的竹筒,拔开塞子倒出两粒散发着清香,碧绿色的滚圆药丸,放到陶华唇边,活动着她的下巴,直到药丸滑进喉咙。
“这就是你说的陶华?”月饼探手摸着陶华脖子侧边的动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咦?”
我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时间解释,况且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月饼很诧异地扬扬眉毛,右手插进陶华沾满鲜血的浓密长发,似乎在找寻什么。
只听“嗤”的一声,月饼手里多了一条形似蚯蚓的黑色小虫,头端长着坚硬的细毛,左扭右摆“吱吱”叫着,“啪”地扎进月饼手指,细毛刺透皮肤,牢牢固定。
写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
我看得头皮发麻,没来得及多问,月饼顺手拈死了怪虫,把陶华抱到沙发,小心地扒开她的头发。
我忍不住一声惊呼。
陶华的头皮上面,爬满了类似的怪虫,密密麻麻地扭挤蜷曲,粘稠的体液从尾部涌出,淌进细毛扎出的伤口。
月饼沉着脸,又拽起一根怪虫,一条细得肉眼几乎看不见、足有十几厘米长的红色肉丝从伤口里抽出。我几乎想象出无数根肉丝盘在陶华大脑上面的恐怖景象,不由打了个冷战。
“南老师,我……我……错了。”也许是肉丝拔出带来的疼痛,陶华突然清醒,很疲惫地张开眼睛,深深注视着我,“我不是小清,你和月无华,也不是崔郎。”
“陶华,你先别说话。”我搭着她的脉搏,越来越微弱,急着喊道,“月饼,快想想办法。”
“这是失传已久的意蛊,来不及了。”月饼用唇语对我说着,嘴角扬起很温暖的笑容,轻轻合上陶华的眼睛,“好好休息吧。我们会治好你。”
“不……不……听我说完,”陶华急促地喘着气,大口咳血,“种下意蛊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我很后悔,为什么这么愚蠢,相信了他们的话。”
“他们是谁?”我擦着陶华嘴角的血,“你知道自己被下了蛊?”
“焦……焦……”陶华勉力吐出这两个字,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腕,“赶在他们前面。别……别……”
我握着她的手,一丝凉意从手心透进血液,冷得心脏很重。陶华眼睛睁得滚圆,紧握着我的手,却已经僵硬。
月饼探了探鼻息,摇摇头合起她的眼睛。
月饼端端正正摆好陶华的身体,如果不是刺目的鲜血,就像睡得很熟。
这些年,我目睹了很多次死亡,本以为早就看淡生死,此时却发现,我依然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
而她所以隐藏的秘密,再也无人知道。
我把整件事前前后后推敲了好几遍,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细节也逐一回忆,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我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逻辑!
陶华给我信——推测出月饼所在地——高速休息区讲述的传说——来到古墓——遇到那个人——破译密码——开启墓门——那个人盗走笔记本——陶华死亡。
整条线,看似贯穿得很合理,却极度缺乏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