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为了真公主的名声,金暮黎还是推开了他。
“按说纪敏已经逃走,他们只要将他藏起来即可,为何要冒险杀掉?这样岂不更容易暴露?”金暮黎匀了匀气,“何况纪敏跟兵部尚书是亲戚,他们根本不必走这步险棋。”
“纪葵织被都察院弹劾了,”夜梦天凝视着她,“刚收到的消息。”
金暮黎顷刻明白:“难怪……”
纪葵织若未被弹劾,哪怕为了他自己不受连累,也要四处走动,力保纪敏和相关之人无事。
可若连他这座靠山都倒了……
难怪布政使和按察使要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不能说话招供。
这种关键时刻,该指望的人指望不上,他们只能想办法自救。
可救得了么?
金暮黎在纪府偷来的账本书信,皆是物证。
如今纪昌裕又终于说了实话,还自愿上公堂作人证。
“幕僚跑了不少,可城主府的同知还在,之前没动他,估计真以为自己能摘出来,平安无事,”金暮黎敲敲椅子扶手,“周老去找他,给他公堂作证、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说他会不会领情?”
“应该会吧,”夜梦天笑道,“除非周老一口咬定判人死罪。”
金暮黎噗地笑出声来:“他没那么笨吧?”
她伸展手掌,看着自己五指,“在乡间沉淀这么多年,有些事,也该想通了,比如,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朝廷用人,宁要平庸但沉稳,不要聪明但偏激,”夜梦天也看向她透明如晶玉般的指甲,“周老这个岁数,棱角早就磨平了。”
两人正说着话,善水出现在门口,氅衣被风吹得微微摆动:“殿下。”
金暮黎立即起身:“快进来。”
善水抬眸飞快地看她一眼,便低下头,面色红了红,提袍跨进门槛:“我已经看了纪敏尸体里的虫子,那东西并不是蛊。”
“不是蛊?”金暮黎舒口气,“不是蛊就好,不是蛊我就放心了。”
夜梦天过去关上门:“暮黎,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易锦中蛊的前前后后,都告诉善水道长,让他心里有个数,能随时留意。”
金暮黎点点头:“那就由你说吧。”
夜梦天便请善水坐下,把金暮黎担心蛊虫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道了出来。
善水静静听着,不时微点头。
待夜梦天讲完,他沉默片刻,才道:“我觉得那个叫田雪的姑娘,应该有所隐瞒。”
金暮黎一惊:“怎么说?”
善水想看她,又不敢,睫毛颤了颤,还是垂下:“南疆一十八族对蛊术各有擅长是不错,但并不代表对其它蛊毫无涉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