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一脸愁苦低着头坐在炕沿上大口吸着烟,李二柱靠屋门站着,不时偷瞥着大壮,屋里烟雾从半开着的窗户一点点飘出,地下一堆烟蒂。
大黄狗转到窗下摇着尾巴往屋里看,想让主人注意到冲屋里叫了几声。
李大壮回手抓起炕上的土烟盆朝窗户砸去:“滚!”烟盆砸到窗框上里面的烟散了一炕,大黄狗吓得嗥的一声窜得没了影。
李二柱也被吓得一激灵,停了片刻咽口唾沫壮着胆子小声道:“哥,咱娘和嫂子呢?”
李大壮没抬头:“上前屋了吧。”
李二柱坐到大壮身边偷偷打量着他:“大哥,还为那事生气呢?其实都是犯不上的事,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姑娘家家的早晚还不是人家的,咱管那么多干啥!”
李大壮抬头看看他没做声,心里气得直冒火,他冒火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他无法说出口。
李二柱:“你别上火,上火也没用,再说现在外面笑贫不笑娼,你没看东头老赵家姑娘出去两年三间大瓦房盖上了,谁看了不眼红!谁还不知道他姑娘的钱是咋挣的!还有前屯老九家,姑娘出去不到一年给家里买了一辆四吨农用车,你看老九美的,好像这个世上就他妈他有姑娘!就他妈的他姑娘会挣钱!现在咱家姑娘也能挣钱了,别人看了不也一样眼红……反正姑娘大了要嫁人……咱不如享一天福是一天,睁一眼闭一只算了……”
李大壮忍无可忍了,把手里的烟摔在地上,吼道:“你给我闭嘴!你还是不是人!她们不要脸你的脸也被熊瞎子舔了!看着自家闺女做这种下贱事你当好,你几辈子穷怕了!你几辈子没喝过酒?你姑娘挣的这钱你也能花!不怕脏死你!我没这种女儿,她敢回来我打折她腿!”
李二柱脸红一阵白一阵,一脸窘相:“别这样大哥,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姑娘,再说她也没偷没抢,不就陪男人睡个觉嘛,有啥大不了的,她那也是做生意,有买才有卖,这年头,这年头能挣钱就是好家伙……”
李大壮的太阳穴乱蹦,眼中喷着火:“你是个王八蛋你知道不!你明明知道水花在外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你怎么,你怎么还能让水花把水仙带出去,啊!你还是不是个人!”他终于把说不口的话道了出来,心里一阵绞痛,他捂住胸口。
李二柱有些发慌,跳到地下语无伦次地:“我哪里知道……得,里外里都是我的不是了,还怨上我了。”小声,“你姑娘挣钱也不给我花……”
李大壮脱下一只鞋砸向李二柱:“你给我滚!”
李二柱躲闪不及砸在头上,他也来气了捡起鞋想砸李大壮没敢,把鞋砸向墙角的木柜愤愤离去。”
李大壮:“老天啊,你为什么让我摊上这个事……”痛苦的捂住脸。大壮心里苦,这个苦他无处去诉说,无处发泄,这个苦憋闷得他的心肺肿胀、呼吸困难。
李大壮在厨房碗柜里找出半瓶白酒,一仰脖喝下一半,脖子里也洒进了酒,他发出怪笑,踉跄着走到院里一屁股坐到泥地上。大壮的眼前出现万夫所指的场面,在嘲笑和唾骂声中他泪流满面……
苏东敏扶着张秋香进院。
张秋香:“你还扶着我,你自己不用人扶就行了。”
苏东敏:“不是怕你摔了,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年轻……”咳嗽起来。
张秋香:“看又咳嗽上了,不经说啊。”抬头看见坐在地下的大壮愣了一下,“你这是干啥呢?”大壮没听着。她紧走几步上前,“大壮你这是干啥呢?咋坐地上了?”
李大壮抬起泪脸看母亲:“娘,我难受……”
张秋香摇摇头,生气地打他一巴掌:“你给我起来!啊,挺大个大老爷们地里的活不干躺在家里哭天抹泪,你不怕让人笑话!还喝这么多酒,让你去把孩子找回来你不去在这狗扯羊皮的喝酒,你还有没有点正事了!快去找孩子去!”往起拉大壮,大壮没敢和母亲较劲,让母亲拉起来他径直进了屋,气得张秋香在后面,“平时看你挺有出息的,今天一看你,你就是个狗熊!和自已孩子过不去,你咋当这个爹的……你不去找我去。”要往院外走。
苏东敏拉住她:“娘,你上哪儿去?你可不能去。”
张秋香老泪纵横:“这日子没法过了……”
在省城的出租屋里,李水仙也在流泪,她身上披着被子蓬头垢面,憔悴了许多。
李水花拎着一兜吃的东西从外面进来:“姐,我给你买了你最爱你的,快,你挑着吃。”李水仙摇摇头不看她。水花,“姐,都两天了,你不吃不喝想饿死自己啊!”
李水仙把头埋在腿上,肩膀抽动起来。
李水花急了,把兜子扔到床上:“你到底想干啥?不就那么点破事嘛!你干嘛没完没了的折腾自已!你看外面的人谁像你?早知这样鬼才带你出来……”悻悻出屋。
李水仙的肩还在抽动着,一会儿她哭出了声。她后悔了,后悔走到这一步,后悔听信了水花的花言巧语,跟着她来到省城当了坐台小姐。当初水花对她说是在宾馆做服务员,如果当初知道是干这个打死她也不会出来的。她的眼前浮现了奶奶张秋香的笑脸,奶奶慈祥的抚摸着她的脸:“俺水仙将来准错不了,人长得漂亮,心眼又好,奶奶就等着跟俺水仙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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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水仙被奶奶说得不好意思了,把头扎进奶奶怀里撒着娇:“奶奶,你说什么呢……”
夜幕笼罩着靠山村,喧闹了一天的村子此刻静了下来,只有村子里的狗像似互相传递信息,不时的东边狗叫西边的狗应,偶尔打破一下寂静。灯光在渐渐熄灭,黑暗渐渐吞噬着靠山村。
张秋香的屋里还亮着灯,已经戒了很长时间烟的张秋香又抽起了烟袋。她表情凝重盘腿闭目坐着,一口口抽烟,烟袋里的火一点点向里燃烧。一袋烟抽完张秋香把烟锅在炕上磕去里的烟灰,放好烟袋脱下衣服躺下,片刻她起身又重新穿好衣服,理理头发正身坐好,大声喊儿子:“大壮啊,你睡了没?”
李大壮在外屋回话:娘,我躺下了你有事啊?”
张秋香犹豫了一下,说:“你穿上衣服上娘这屋来,娘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