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许一鞭挥一下手里鞭子,说,“到前边咱就岔道了,咱得先去车站看看有没有火车路过,看样子他们是往正南去了,和咱不是一条道。”
“哦。”秋香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其实她什么也没想,她只是想让别人看出她在思想,而不是空虚无助。
前边车上慧子也看见秋香了,她朝秋香挥舞着手,嘴里喊道:“哎!哎……”她也希望对方和他们是一路。但秋香正低头没听见她的呼唤。
天牛回头:“喊么呢?”
“那车上的女人我的认识。”
天牛侧身瞅瞅:“看不清……不会也是日本人吧?!”他认为这个时候跟着马车受颠簸罪的,除了无奈的日本女人可能再无其它……
“是个中国的姑娘,长的,嗯……花姑娘的!”她想形容对方的漂亮,却没有找到好的词语,用了中国人反感、甚至是痛恨的形容词。
天牛心里有些不悦,回头看看她:“你胡嘞嘞个啥?歇着你的得了!”这是天牛第一次用生硬的语言和慧子说话,慧子被说得脸红了,一会儿眼中滚下两颗泪珠,怕天牛看到赶紧低头擦掉。
天牛用眼睛余光看到了慧子的表情,他也觉出话说重了,想了一下放轻语气回头冲慧子:“在外头可不行胡说,喊中国姑娘花姑娘的只有小鬼子!你跟着瞎说让人家听着不揍你才怪!人家一听就知道你是个日本女人……你可以说人家好看,也可以说人家长得俊,就是不能说人家是花姑娘,听见没?”
慧子咬着嘴唇点点头,她其实还没有完全听懂,还在默默分析着他的话。
许一鞭的马车在前面拐上了向东南的岔路口,秋香回望着正在分道扬镳的前面马车出神。有一刻她看着前面赶车人的背影有似曾相识感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最后她给了自已答案:既是熟人也可能是过去出入红梦楼的客人……
许一鞭从怀里拿出旱烟口袋,熟练地卷好一颗旱烟点着抽了两口,看着秋香抿着嘴笑。
秋香看他莫明的笑有点奇怪:“许二哥,你笑什么?”
“我笑,呵呵……”许一鞭挥动马鞭抽了一下辕马,说,“你不知道昨晚我们那屋这个热闹啊……”他把昨晚发生的事说给秋香听,过了一会儿又说,“我看啥都能帮,就是人帮不得。昨夜要不是我发现了那个畜生,那女人还能好了!最后死的可能就不是那个看门人!”抽口烟,“反过来呢,我连一句感谢话没有听着,嗐,你说这人帮得帮不得?!”
“那两口子也太大意了!这要是没遇见你真说不上会是什么样?!”秋香为许一鞭说的事感到后怕,也为早晨有过一面之交的女人庆幸,“许二哥,兴许人家不知道是你做的,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感激的!这是多大的事啊,那边都死人了,换了谁都会感激的!”她在为那个不会说话的女人说话,心里在想:老天爷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平?给了那女人一副好容貌却让她不会说话……
“但愿吧——驾!”许一鞭挥鞭抽了一下马,看着前边不说话了。
慧子被天牛说了几句表情黯淡下来,沉默着不说话了。天牛回头问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慧子摇头,其实她浑身都不舒服,被迷药迷过的头比喝醉了酒还痛。她以为自已感冒了,努力让自已振作起来,她害怕病倒了给已经很难的天牛再添麻烦。
车过一个大坑张顺子被颠簸醒了,他坐起来伸个懒腰,看看前面的路:“这是到哪儿了?”
“不知道这是哪里。”
“肚子叫唤了,有点饿过劲了。”张顺子揉揉肚子,“我来赶吧,从这儿到前面镇上还有二十多里路,让马跑起来吧。”他接过马鞭坐到天牛倒出的位置上,“这一觉睡得挺香,把昨晚的觉都补回来了。”打量一眼天牛,“你怎么样?”
“啥怎么样?”天牛被问得懵头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