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才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安宁静谧的竹屋里,一个鬼鬼祟祟的小矮身影偷偷打开了一道门,然后‘蹭蹭’走动着。
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这才是偷偷地步入了饭厅。这身影看着实在是诡谲,衣衫不整,四肢也是显得格外的僵硬,一步一顿的,两只手还拿了一个大大的托盘,里边的杯碗盆碟若干。
鬼夫子屏声敛气,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脚也是抬得老高,落地无声。他昨日里吃得确实是太开心了,早上一觉醒来,才顿觉不好。家中的碗碟是有定数的,若是不见了,小娴儿一定是会发现就是他给偷拿了的。
所以,这一大早的,他就一骨碌地起来了,想着把这整个托盘都给弄到了外面去。这山林中野物不少,被偷走,偷吃了也是有可能的。鬼夫子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慧了,果真是顶好的主意。
屋外一只飞掠的飞鸟突然叫唤,鬼夫子心中紧绷,倏然一惊,一脚差些踩空,紧忙些地向前扑去,挽救了托盘。
不禁在心里重叹了一口气。被紧紧攥住的心,匆忙间地环顾了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烟,不由得是怒瞪了一眼窗外,摞了摞袖子,擦了擦本就是不存在的冷汗。幸好,幸好!
鬼夫子昂首阔步,继续向前,想来景娴起的也是没有这么早,再度放下了心来。
才经过了饭厅的中途路段,身后突然间传来了一个熟悉带着脆生生的女声,“师父!”
鬼夫子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手中的托盘差点的就直接脱手给扔了去,好不容易稳稳地定住了自己,满脸的轻松还没有展开,就又皱成了一张悲哀的苦瓜脸。
鬼夫子呆呆地不动,僵硬地转过了身子来,垂头丧气。手中的托盘,就如同是有千斤重,这一时间的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拿着还是放下。
被抓住了,被抓住了。依小娴儿的聪明劲,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干的蠢事。
鬼夫子心中无比黯然,感觉自己所有的威风和尊严在这个小徒弟的面前消失殆尽。
“师父怎么起的这么早。”景娴淡笑,看着有些抽风的老人,心知肚明,倒也不给他拆穿。
“我——我——嗯”面对小徒弟如此温柔的问话,鬼夫子发现自己竟然是词穷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耷拉了一张老脸,格外的无奈和忿然,他是不是再也没有地位了。
“师父,你先洗漱,我马上就做早饭。”出乎鬼夫子意料的是,景娴没有多问,径直从他的手中取了托盘,然后是袅袅地朝着厨房走去。
“哦哦,好。”鬼夫子才从打击中恢复了过来,脸上猛然间又给涨开了一朵无比旺盛的老菊花,腆着一张老脸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卧室。他家的小徒弟还是喜欢他的。
景娴进了厨房,关上了门,才敢是完全地笑开了。
鬼夫子大概也是没有料到自己这一身凌乱的打扮,毛躁的头发,还有沾染在了衣服的毛发上的油腻,让他的整个人看起来是格外的富有喜感,不但是看不出来有丝毫的仙风道骨的气息,若是走在了大街上,只怕是还会被一些势利眼的当成是流浪的乞儿。
鬼夫子花了大功夫,收拾干净自己的时候,景娴也已经是将做好了的吃食给端上了桌。
被饿了一顿继而是饱餐的非常满足的鬼夫子,看着简单的清粥小菜,心中是越发的满足和香甜。正好可以解了昨晚的腻味。
吃完饭后,景娴又换了一身简单的男装。酒楼的工作虽然已经交代了下去,可她是还需要再去掌掌眼。再者,和陆酒的买卖也还没算完。
鬼夫子见状,虽然是面色不虞,将头一扭,却也是没说什么,大气凛然地就是走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狠狠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