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阴晴不定,刚刚还有下雨趋势的天气瞬间变得晴朗起来,午时刚过也不觉得燥热,微风吹来只觉得凉爽无比。
帝都的繁华让人眼花缭乱,大街小巷里人声鼎沸,来往的商队,吆喝声,叫卖声,还有唱小曲儿的交织成一片,
帝都最大的酒楼望江楼上下一共七层,远远看去像是伫立在那一方守护着帝都的存在一般,气势磅礴,令人惊叹。而望江楼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它屹立在朝凤街的最中心,雕檐映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浩渺的护城河,景色怡人,一向是帝都城中游人墨客,王侯将相取乐饮酒所在。
慕韶煊出了丞相府便向望江楼所在的方向而去,临至门前,那望江楼的小二似乎是认识他,径自引着他向楼上走去。
雅致的房间里隔绝了酒楼外的嘈杂声,淡淡的檀香木充斥在房间里,镂空的雕花窗柩投进斑驳的细碎阳光,直直的照在房间中央摆放着的桌椅上。四周都摆放着用来放置盆栽的高架,只是那上面却什么都没有,唯有一个上面放着一只毫不起眼的仙人球。
白沙朦胧之间,之间一个墨色的身影从里阁走出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人的心上,莫名的让人不敢惊叫,只得静静的看着。来人正是苏素口中那不简单的国师大人——凤沧澜。
慕韶煊只觉得这时间恐怕是在也没有一个男人能与之相比。似乎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她不来。”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叫慕韶煊无可奈何,有时候孩子气的幼稚,可有时候又残忍的让人惊心。一个极为矛盾的存在。
凤沧澜像是没有听见慕韶煊的话,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慕韶煊的心跳突然加速,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每次他一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就会觉得可怕,那是一种执着,一种认真的可怕,一种不达目的死都不会罢休的眼神。
慕韶煊咽了咽口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言不语,接着又道“你自己去吧。”
凤沧澜收回眼神,踱步到窗前,衣摆随着他的走动而画出好看的弧度,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只是背影却也足以让人沉沦。
慕韶煊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他跟在他身边十余年,每次他想做什么事情,都会去思考得与失,利与弊,可是这次,性质却不一样,他对感兴趣的东西从来都是深藏于心底,他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让他对苏素的戏法这么执着,也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凤沧澜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右手的大拇指无意识的搓着食指,这是他思考事情的时候习惯性的动作。
良久凤沧澜回过头,眼神漠然的看着慕韶煊道“今晚。”只是淡淡的两个字,慕韶煊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点点头不语。一时之间,雅间里变得静谧,谁也不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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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楼自从易主之后,陆言书和颜卿成了新的管事,只是苦了陆言书一介读书人却要经营青楼,不知道他在九泉之下的父母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墓里跳出来。
花月楼的后院是一个一进一出的小院子,院子中一颗柳树独树一帜,为这处于淫靡之地的地方增添了一丝清净。
青色的纱裙裹着姣好的身段,三千青色尽数垂在腰际,只有少许墨发拿一根简单的白色玉簪挽起,简单却也不失精致美丽。院子里,柳树下,青衣少女面前摆着一张七弦古琴,少女看着琴静静的发呆,伸出手的瞬间脸色蓦然变得苍白,不敢再碰那张琴半分,少女痛苦的捂着眼睛,指缝里流落出来的水滴叫人怜惜。
“颜卿……”陆言书在暗处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上前,却只能张张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家和颜家是齐国北方一个城镇的大家,两家皆是富甲一方也是世交,所以从小他和颜卿便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呀呀学语到形影不离,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相守,就在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娶到她的时候,她家一夜之间发生变故,偌大一个颜府顷刻之间不复存在,家仆更是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那个时候他被父亲明令禁止他与颜卿有任何往来,他不甘,他还没有娶到他的颜卿,可是他的任性不仅伤了双亲的心,更是因为他陆府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此两个人相依为命,知道被逼到绝境,颜卿不得已入了青楼,那是他一生的痛。
抬头,颜卿通红的眼眶落入陆言书的眼中,陆言书只觉得针扎似的疼,是他没用,脸自己心爱的颜卿都保护不了“阿卿,对不起,是我没用。”
陆言书双手抚着颜卿的脸颊,眼底的心疼和怜惜溢于言表,只得将人搂进怀里“阿卿,没关系的,我知道,我都知道。”
颜卿的眼泪落的更厉害了,臻首埋在陆言书的胸膛,肆无忌惮的放生大哭,她真的是太久没有发泄了,从家道中落,双亲离世,再到她被迫落尽花街柳巷,她都咬牙坚持下来,可是现在她突然就忍不住了,她好疼,真的好疼……
好歹啊,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她还有她的言书啊……
“阿卿,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不分开。”翠绿的柳树下,一对苦尽甘来的可怜人紧紧相拥,许下了一生最美好的承诺。
林不凡苦恼的看着两个人,他现在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唉,传话人不好当啊,一边受着苏素的奴役,一边还要看他们秀恩爱,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下去了。
“喂,我说你们,够了啊,我都在这里站了老半天了。”终于林不凡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们。
颜卿一惊,擦了擦眼泪,收拾好情绪红着脸推开了陆言书,无措的看着林不凡,陆言书是对林不凡不待见的,因为他是颜卿在花月楼的老板。
林不凡将颜卿护在身后,冷眼看着林不凡,以前对林不凡客气是因为看在苏素的面子上,但是现在在颜卿面前,他对林不凡的感觉实在好不起来。
“你来干什么?”陆言书冷声道,颜卿站在陆言书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口。陆言书回头安抚般的对颜卿笑笑。
林不凡挑眉,他一直知道陆言书对他看不过眼,无非就是因为颜卿“颜卿姑娘,你不打算为本少爷解释解释,被人冤枉很不好啊”林不凡越过陆言书看着被人护在身后的颜卿道,陆言书那防备的姿态让他有些无奈,原来好人也不好当啊。
颜卿抿了抿唇角,她一直没有跟陆言书解释过这件事情,是因为她在害怕,害怕陆言书知道以后不要她。
陆言书听着林不凡的话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颜卿,哪只颜卿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又变得痛苦起来,他张了张嘴“颜卿……”
颜卿的双眼水雾朦胧,齿贝紧紧咬着下唇“言书……不怪林公子,那年,我……差点被人……被人……是林公子救了我”说话的时候颜卿死死的揪着陆言书的衣摆,害怕她一松开,他就会离开她。
颜卿不完整的话陆言书也猜得到是什么,双手颤抖的厉害,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阿卿受了这么多苦。
陆言书心疼到无以复加,眼睛酸涩的不像话,急切的想要跌出眼眶的泪被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回握住颜卿纤细的双手,柔声道“别怕,以后有我在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