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热的,阮初秀感觉甭管窝在哪,都细汗直冒,胸口还闷慌慌地,怎么着都不是滋味。躺又不想躺,坐又坐不住,站着又觉得累。
当个女人真不容易,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阮初秀蔫蔫地拿着个蒲扇,倚着窗台,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眼睛穿过敞开的半扇大门,直勾勾的望着远方,隐约可见,毒辣的日头底下,不少汉子弯着腰在田里农作。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又觉得自己还算享福,不用顶着大太阳出门干活。那得多难受啊,光想想就能汗流浃背。
要惜福啊。母亲常常在耳边念叨这句话,阮初秀印象深刻着呢。深吸口气,懒洋洋的躺回了藤椅里,边摇着蒲扇边想。嗯,要惜福啊。
她近来脾气有点大,喔,不对,准确的说是有点阴晴不定。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八成是天太热,真的好热好热,心里头烦的紧,略有点不称意,就忍不住,话还没过脑子呢,就已经说出了口。
这样不行,要不得啊。阮初秀左右晃动了下脑袋,跟摇蒲扇的频率是同步的。摇着摇着,打了个哈欠,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手还在一下一下的打着蒲扇呢,又过会,蒲扇落到了地上,手垂落到了怀里。
曲阳捧着个西瓜热气腾腾的跨进院里,往正院里看去,抬眼就看见媳妇睡在了藤椅里,蒲扇落在地上。他视线好着呢,大抵也跟学武有关,没走近,便能仔细的看见,媳妇额头沁着层薄薄的汗,有汗珠顺着她的脸慢慢的往下划着。
他有点心疼。进了屋,把西瓜搁到了桌上,挪了个凳子稍稍的坐远了些,怕自己一身热气煞着媳妇,捡起地上的蒲扇,慢悠悠的给她打着。见她略略蹙起的秀眉,舒展了些,他眼里也有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阮永氏忙完家里的琐碎,过来看看阿阳俩口子,瞧见闺女在睡觉,女婿坐在旁边打着蒲扇,她欢喜的眼角起了好几条笑纹,看了眼,也没打忧,又悄悄地回了家。
曲阳知道丈母娘在外面,见她没进来,倒也没起身喊人,想着等她进来,不料,却只在外面站了会又走了。
后面的院子里,自山里移栽了不少花草果树,知了藏身在枝桠,扯着嗓子一直叫着,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在这炎热的天里,甚觉几分燥意。
近来媳妇脾气略大,曲阳是理解的,知她不容易,恨不得替她受了这份苦。是他想的不周到,要孩子尽量避开这最热的两个月才是。后头还有坐月子,足足一个月都不能出门,得窝在屋子里,还不能通风,不能洗头洗澡。
媳妇最爱干净,可怎么受得了?曲阳想着都忍不住要叹气。慢慢来罢,往后记着点,天热的日子里,就不弄在里头,省得怀上了孩子媳妇难遭罪。
“阿阳哥。”白天睡,夜里也睡,睡的多,就有点觉轻。阮初秀似睡未醒间,觉出有人在给她摇蒲扇,她睁开眼睛侧头看去,果然是阿阳哥。“甚时回来的?”余光看到桌子上的西瓜,脸有点红。
她刚才就闹着想吃西瓜,恨不得话刚落音,西瓜就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切成片等着她伸手拿着吃。
曲阳笑着应,声音柔柔的,透着几分软和。“才回来,我去井里打点水,浸下西瓜。”直接井里湃,是不行的,丈母娘说不能太贪凉。
“嗳。去罢。”阮初秀美滋滋的笑着,小样儿高高兴兴的。“等会就吃西瓜。”拿着蒲扇摇啊摇。
“等会就吃。”曲阳点着头,捧着西瓜出了门。
阮初秀起身在屋里走动了两下,拿出攒合,里头装着四样零嘴,有杏脯,姜糖片,酸角糕,金丝蜜枣,甜甜酸酸还爽口,舌尖沾点儿辣,特别好吃,越吃越爽,流着汗也不觉的热。
曲阳端着温热的洗脸水进屋时,就见媳妇坐在桌前,津津有味的吃着零嘴,模样相当的享受,眼睛还微微眯着,嘴角带着笑。可能是吃了姜糖片的原因,嘴唇略略显红,气色是极好,白里透着红,很精神。
“阿阳哥。”阮初秀自己吃的欢喜,见丈夫进屋,立即起身,把手里的金丝蜜枣往他嘴里塞,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好甜,很好吃。”
曲阳张嘴咬住半个蜜枣,吞进了嘴里,边嚼着边把木盆搁桌上放着。“洗把脸,满头的汗。”好甜,甜的有点腻。说完话,他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缓缓嘴里甜腻感。
“洗了一会又出汗。”阮初秀撅了下嘴,卷起袖子低头洗脸洗手。“是温水呢。”
“兑了点温水在里头。”曲阳抚了下媳妇的发顶。“洗温水挺好,咱不贪那一点凉。”往攒盒里看了眼。昨天买回来的零嘴,今天就没剩多少。“太阳偏西时,咱们去趟镇里,再买点吃的回来,买个八格攒盒。”
阮初秀洗好了脸,手也洗的干干净净,看了眼攒盒。“我不想走,你去呗,照着这四样再买点回来,都好好吃。”说着盖上攒盒,放回了原处。
“不吃了?”曲阳见她吃的开心,以为她会把攒盒里的零嘴吃完才停手,见她收起来,有点意外。
可能是天太热,媳妇胃口不是很好,饭吃的少,好在汤汤水水的还比较喜欢喝,糕点蜜饯干果等嚼的也多。
阮初秀摸摸肚子,冲着丈夫嘻嘻的笑,笑的眉眼弯弯。“留点肚子一会吃西瓜。”满脸的狡黠。
“嗯。要不要去东厢玩玩?”曲阳怕她坐着无聊,闷的慌,就会越觉得热。
“胡爷爷出门去了邻村,你不知道?”阮初秀诧异的看着他。
曲阳还真没注意东厢,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我知道是为什么。”阮初秀笑的得意洋洋。
曲阳见她兴致好,便顺着她,颇感兴趣的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