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苏老爷子喝了一声,道。“孩子才回来就吵,就不能安生些?都反了吗?”“爹,实在说,儿子苦啊,您也是去过大狱里头的,儿子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您都看在眼里啊。”苏长生哭了起来。“娘这是寒儿子的心啊。”
黄氏还想辩驳,苏老爷子瞪再度瞪了她一眼,才忿忿地闭了嘴。“都要当爷爷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苏老爷子啧了一声道。“你坐上来,我爷俩说说话。”
苏长生擦了眼泪,坐到炕边上。“这回遭了罪,也算是买了教训,只是老大啊,日后你莫再去北坳子招惹她们母女几个了。”苏老爷子声音带了些疲惫,道。“你就当没生过苏柳她们吧。”“爹,那我这些日子受的罪是白受了?”苏长生直起脖子,显然是心有不岔。“若不是你做那畜牲的事儿,苏柳会这么心狠?”苏老爷子也强硬起来,道。“苏柳,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苏柳了,咱们,惹不起。”
他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苏柳,心狠,也够无情,又有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在后头撑腰,真的不是从前的那个沉默又任劳任怨打骂不吭声的苏柳了。
单是苏长生这一遭事,他就少了半边魂儿,这若是再来一遭,那还有命?“你也看到了的,她连亲生父亲都敢去告,哪还有半点情分在,她是完全不当咱是亲人了啊。你下大牢,能不能出来,也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可为何待了这么多天?”苏老爷子语气有些严肃起来。“这是要给你一个教训,也是给咱们一个惊醒。”
苏长生怔怔地看着苏老爷子,心突然有些慌。“爹……”“听爹的话吧,过去也没有多少情分在,权当没生过这个闺女。”苏老爷子解下腰间的旱烟袋,道。“从今儿开始,咱们就是两家人。”“不可能。”苏长生腾地站了起来,说道。“再怎么说,我就是她生父,如今她发达了,就不认老子了?不可能,她想的美,老子要告她不孝。”“你怎么告?别说人家有知府大人的公子给撑腰,就拿前阵子你干的混帐事来说。”见他如此顽固,苏老爷子的气都窜了上来,用烟枪敲着炕桌。“你别忘了,你拿了人家二十两银子,签了契纸,按了手印,人家早就不是你的闺女了。”
苏长生傻了。“我早劝过你不听,二十两银子,你把自己闺女卖了,如今还想人家来孝敬你?做梦!”苏老爷子厉声道。
苏长生嗫嚅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辨不出来。“要不,咱们把那契纸要回来?再买回来?”黄氏自一旁小声地问,显然,她也见到了苏柳她们如今的富贵,二十两银子,实在是不算个啥的。“对对,我再买回来。”
苏老爷子冷笑一声,心里十分的失望,从前还觉得这儿子有几分聪明劲,如今怎么就笨成这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人家铁了心要和你断绝关系,你再想靠上去?迟了!”
苏长生心里有些慌乱,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是真的一点都沾不上苏柳的好处了?“我,我是她爹!”他强硬地说了一声,这话却弱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苏长生头一回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开始有些后悔了,而他发现,这件蠢事还无法圜转。
苏老爷子摇摇头,也息了说话的心思,道。“你去歇着吧,马上就秋收了,把粮食都收下来,先给你二弟娶个媳妇儿。”
苏长生失魂落魄地转身,才到门口,苏老爷子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道。“老大,别去招惹她们母女,咱们是真惹不起了。”
苏长生身子一僵,惹不起,这三个字就像是腾条似的将他紧紧的缠住了,像是讥笑,也像是羞辱。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作为一个父亲,却不能招惹他的亲生女儿!
因为,惹不起!
初冬,天气越来越寒冷,尽管如今没有开包点摊子,可苏柳他们仍是够忙的,毕竟十五亩地要整治好,只是凭她们母女几个,仅仅是浇水都忙不过来。
一大早,苏柳她们就先在地里浇了水才回到家里吃早饭。
“呼呼,从前还不觉得,如今觉着这种地可比起早莫黑做包子还要累。”苏小连灌了几口水,吐着舌头道。
这忙了一早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红的,浑身发热,倒是不觉得冷了。
“庆州的冬天干旱比其它地儿要重,这亏得是太阳不猛,不然,一天得浇几次水才成。”陈氏在苏家也要下田,对于这些也知道得比较清楚。
“娘,姐,这地里让我和宁大哥来浇就成了,你们就在家料理家活,还得熬制阿胶呢。”陈烨这时提议道。
“就你那小身板,还没我挑水多呢!”苏小耸了耸小鼻子,鄙视地说了一句:“当初你连井水都打不起来。”
陈烨脸微红,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如今已经打得很好了,我也能挑水,日后会比你强壮的。”
“再壮你不也是我小弟。”苏小得意洋洋的。
苏柳噗哧一笑,道:“你们哪天能不争的?”
两人都有些讪讪,相互瞪了一眼。
“我想过了,十五亩地就凭着我们几个也忙不过来,咱也不是只靠种田,也还有其他事儿,我寻思着,请上两个长工来打理。”苏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请长工?”
陈氏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很是惊诧,这长工下人,可是大户人家才能请的呢,他们也要请长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