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穆野下楼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五分钟,司机将车子开至门口,他下车准备将后车门打开。
“把车钥匙给我”,申穆野伸手。
司机一愣,老实的将钥匙交给他,“申总,您路上开车小心点”妗。
“你回去吧”,申穆野上车,车子如发射的火箭离开了酒店,夜晚的大道,两边的摩天大楼如高大魁梧的野兽般匍匐在两边,令人透不过气的难受。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超过一辆改装的跑车时,对方立即追上来,摇下车窗,朝他勾了勾中指,这是纽约街头赛车的手势跬。
申穆野眯眸,油门“轰”的再次冲了出去,对方的车是专业的赛车,很快就将他甩在身后,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吹了声口哨比了个“差劲”的手势。
他苦笑了声,慢慢将车停在东河畔,记得自己年少时也是和刚才的年轻人一样张扬,一转眼,快奔四十了。
他疲倦的望着不远处辽阔的河流,思绪也慢慢飘远至很小的时候。
从他有记忆以来,申钰铭就扮演着哥哥和叔叔的角色穿插过他大半个人生,他比他大三岁,奶奶说从他会说话以来都是叫申钰铭哥哥,后来慢慢大了到五六岁岁的时候,家人试图纠正他,他还不乐意了,只说申钰铭只比他大几岁,为什么他要叫人家叔叔,再慢慢的大了,懂得叔叔两个字真正含义时,便改口叫叔叔了,当时心里还挺不服气,直到他有次上初中时将班上一个同学脑袋打的出血,当时害怕极了,也不敢让父母知道,还是申钰铭偷偷帮他解决的,当时他也才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却有着成年人的处事风度,自那以后他对他心悦诚服,同时也一直想像他学习,想要超越他,但似乎怎么也超越不了。
他小学,申钰铭初中,他好不容易初中了,申钰铭高中,等他到了高中,对方又大学了。
十六岁生日许的愿望,是希望像三叔那样的男人。
两个叔叔里,他和申钰铭模样相似的程度甚至超越了父亲申世诚,有时候两人一块出去玩,别人总会将他们两人当成亲兄弟。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他尊敬、崇拜的人却做出了伤害他最深的事情,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伤害他,自己的家人也绝不会。
相反,曾经对他最好、最真心的女人,他却从来没有好好信任过她,他怎么会那么愚蠢因为别人说孩子不像他就去做亲子鉴定呢,他怎么会宁愿相信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余科长,却不相信她呢,他当初究竟是怎样狠心不顾自己孩子哭啼声而离开那么多年。
从来没有过的懊悔揪扯着他的心,他自责自己的无能,当年被人利用、算计却一直都不知道真相。
寒冷刺骨的风吹过来,他突然特别想寻找一处温暖的地方,他抬头望着对面城市的繁华霓虹灯,转身,上车,订了最早的航班往西城,深夜最早一班也只有先飞北京,然后再转西城,隔着遥远的太平洋,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不曾合眼,到达北京后,正是凌晨五点钟,手机早就没电了,他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又坐了最早的飞机回西城。
早上八点,赶到琼海,家里没人,他又立即坐了的士去沈艺芝那里,一出电梯,正好遇到扔垃圾的沈艺芝,对方看到他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在这”?
“妈,我想找连蓁呢,她去上班了吗”?申穆野急忙问道,他现在只想见到她和泉泉,然后抱着她们母子俩说声对不起。
沈艺芝错愕的张大嘴巴,“你们真是…连蓁坐了早上八点半的飞机去纽约找你了,她昨天一直打电话联系你,联系不上,后来打给你的助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昨天一整晚都好像没怎么睡好,今天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说要去纽约一趟,现在恐怕是上飞机了”。
“什么”?申穆野呆了呆,他忙看时间,已经八点四十多了,看样子之前八点下飞机的时候,她也在机场,只是当时他急着赶回来,也没有注意到,一瞬间他有些哭笑不得,他漂洋过海好不容易赶过来,想不到她却去了美国找她,老天爷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戏弄他们俩。
“你也是的,怎么不接她电话”,沈艺芝没好气的说,“也不想想她联系不上你会有多担心”。
“我先前一直在飞机上,手机早就没电了”,申穆野无奈的说道:“我当时上飞机的时候正是北京时间下午一点多钟,我担心她在午睡,怕吵醒她,就…妈,您先借我充电器给我打个电话”。
“你们俩真是折腾”,沈艺芝边唠叨边返回去开门,“我之前也说让她过两天联系不上你再去,她就是不愿意,唉”。
申穆野心里又酸又甜,从来没有这么想强烈见到这个女人的心情。
他飞快的拿充电器连接上手机,才发现里面有几十条短信,有家里人的,也有公司的,还有连蓁的,短信里也有她发来的短信:穆野,徐一把大概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你去哪了,我好担心你。
“穆野,我实在放心不下,来美国找你了,徐一说会来机场接我,如果你看到了短信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他仰头深吸了口气,忙给徐一打了个电话。
“申总,您去哪了,我一直都在找您,乔小姐打了很多电话过来,都快疾疯了,她现在都来美国的路上了”,徐一着急的说道。
“我在西城”,申穆野沉声指责道:“谁让你把那些事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