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又实在有点怕了楚凤歌盛怒之下会做出的那些……他难以预料的事。
但在此情此景,许是草原上的足够黑暗,许是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的感觉实在太强烈,这些忍了很久的话,他情不自禁说出了口。
说实话,苏遐州非常紧张,甚至做好了楚凤歌勃然大怒地准备。
但拥着他的人沉默了良久,最后,他听到他深深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道:“都过去了……先生,只要以后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楚凤歌没有生气,或者说,是没有对他生气。
他在宽容。
苏遐州鼻头一酸,他第一次主动保住楚凤歌的腰,把脑袋埋进了他怀里,小声道:“六郎,对不起。”
听到这个暌违已久地称呼,楚凤歌的身躯僵硬了一瞬,而后,他轻轻摸了摸苏遐州的头发,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在这一瞬间,苏遐州很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是孽缘也好,恩怨纠葛也罢,他不走了。
不会再离开楚凤歌的身边。
相拥一会儿,楚凤歌放开了他一点,酸酸道:“但是先生,我的妹妹,怎么对你比对我还要亲啊。”
“……”苏遐州由衷道;“一定是因为,我比较招你们楚家人喜欢吧!”
开过了玩笑,苏遐州享受着楚凤歌温暖的怀抱,闭着眼睛道:“且不说可贺敦是你表妹,看起来更是殊无心机,咱们的事,能不牵涉她,就别牵涉了罢?”
话没说完,就觉得身上一凉,苏遐州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睡意都顺着寒风消散了个无影无踪,他抬头怒瞪楚凤歌,就见对方道:“先生,你又来了。”
“你可怜她不谙世事,为什么在我不谙世事的时候不能可怜一下我呢?”
这话半是含酸,半是玩笑,当然,苏遐州觉得,多半还是为了吃醋。
他又困又累,在楚凤歌背上胡乱拍了两把当做安抚,含糊道:“好了好了,以后也可怜你,可以了吧?”
说完,就感觉自己又被搂了回去,连带着睡意,一起涌了上来,楚凤歌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真的么?以后……可不可以,只可怜我一个人?”
苏遐州想说:你这小兔崽子,还得寸进尺上了。
话没出口,人已经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最后的意识,模模糊糊听到楚凤歌带着探究的声音:“先生……你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