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他就在你身边
屋外,安锋继续用不慌不忙的语调诱导:“我能找到这里,难道别人找不到这里?你想躲去哪里?你又能躲到哪里?如果你不想跟我谈,你想跟谁谈?……好吧,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十秒钟后我立刻转身离开。不过,下一个来的人,恐怕就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停顿了一下,安锋不管不顾的开始计数:“十、九、八、七、六、五、四
语言的煎迫与诱导,需要给对方紧迫感,需要持续不断的反问让对方来不及思考,需要制造一个危机让对方陷入恐惧……当然,这些技巧都是针对有理智的人的,如果对方做事只凭情绪,行为被冲动控制,这些手法是没有的。不过,对后一种人手法就更简单了。
舞女自认自己躲藏的隐秘,但安锋突然找上门来,让她开始怀疑自己逃出去后能否找到躲藏之地,连续的质问让她开始动摇不定、开始担心未来,并猜想自己无论躲在哪里都会被人找到。而安锋至少语调柔和、长相不赖,跟人有商有量的。如果安锋离开,换一位找上门来的,恐怕……
时间紧迫,倒计时声声催促,舞女想通了,忽地拉开门,连声催促:“别,你别走,请进”
成功的踏进门来,安锋脸上没有得意。他照旧一脸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天经地义。等大门在他身后关闭,舞女第一句话便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传信人……你想知道什么?”
人都已经进门了,还这样嘴硬。安锋嘴角露出明显嘲讽的冷笑:“那么,你怕什么?你为什么想躲?”
“我……”舞女张张嘴,哑口无言。
“你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中;你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无论躲在哪里都被被人找到;你知道自己一旦被人抓到就会受到酷刑;你现在没地方可藏,没人可以帮助你……好吧,跟我说,把详情告诉我,或许你还有条生路。”
不是这样的啊,我不是这样想的啊舞女被安锋连番责问,心中的小人在咆哮……可是她暂时不想反驳,她确实感到恐惧,她只能顺着安锋的话,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不好”,安锋晃着食指,直逼到距对方十厘米的位置,双方几乎鼻尖碰鼻尖。而后安锋嘲笑地看着对方:“你不乖哦,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你却不愿告诉我实情。你以为我们有很多时间,不,第二个、第三个找到你的人马上回到,你认为你能逃得掉?”
作为动物中的一分子,人类也有领地感。身边一米左右距离被人类认为是安全线,因为侵入这个距离的异物,一旦发动攻击可能让人来不及反击。因此,人类对这个距离格外敏感,一旦有另一人进入身侧,总是本能的警觉起来,体内激素开始分泌旺盛,随时准备防御。
有经验的审讯者,常常忽远忽近的凑近对手,令对方神经忽紧忽的受折磨,到最后,被审讯者常常内分泌紊乱,判断不是什么时候该说紧张,什么时候该放松。于是,常常在不自觉中,在该说假话的时候说出了真话……这时候如果配合测谎仪,就能准确判断出对方的真假。
近在身侧的安锋令舞女很紧张,她不自觉地抗拒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每周日……”
本能抗拒下,舞女说的必然是假话。安锋记下了对方瞳孔变化,甚至退远一点。舞女轻轻松了口气,一不留神说出了部分真话:“我每周日去哪家别墅等电话,我一位亲戚是清理泳池的,他每周日上门打扫游泳池,那一片的泳池都是他负责,我只是过去帮忙。”
最后一句话时,舞女已经缓过神来——那句话必然是假话。
“你并不是每周都去帮忙……”安锋身子忽地再度凑近对方,阴阴地问:“你怎么知道那天要去别墅?哦,难道你想找死?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明明我在帮你,你为什么不说真话?”
舞女先是全身紧张,脖颈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等安锋退下,对方的汗毛软了下来,嚅嗫的说:“我,我看广告。”
安锋忽地凑近对方,点醒道:“纽约时报第三十四版的广告。”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在安锋的反复折磨下,舞女不清楚安锋知道多少,她有点蒙了头,那些自认为很隐蔽的事情看起来毫无秘密可言。她的信念被完全摧毁了,她开始相信自己完全曝光了,这次安锋凑近她身边,问话极短,舞女脖颈上的汗毛刚刚竖起,没等安锋离开,立刻服贴下来——这意味着舞女开始接纳安锋,开始把安锋当做自己人,当做可信赖的人。
“是的,纽约时报第三十四版,蓝底纹广告。约定广告里出现几个敏感词,分别有不同的意义。如果里面有堂,字样,意味着一切正常,按时联络。如果里面有医院,谢菲尔德医院,意味着事态紧急,必须马上联系——那时候我会拨打一个对方付款电话,听录音留言。”
舞女犹豫了一下,抓起桌上的一支笔,快速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鼓足勇气递给安锋:“这是紧急联络电话,一般不启用……”
审讯的技巧在于:持续地保持压力。如果放任自流,对方缓过神来,可能会想:我用假话应付一下,也许没啥事。这样两面都可以交代。
双方交谈至今,两人都没有坐下,安锋一边舒缓对方的紧张情绪,自己寻找座位坐下,一边继续语言施压,他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给对方亮了亮掌心的小手枪,看到对方提起注意力,他突兀的说:“现在让我们回到起初——你怎么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中?”
舞女愣了一下,安锋平静地笑着,不紧不慢地问:“转接口信而已,被人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怕的发抖?告诉我。”
舞女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哆嗦起来,安锋笑眯眯地加上一句:“你知道多少实情?”
“我,我我我,我知道孩子父亲被人追杀”,舞女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她身子明显软了。
安锋在故作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掌中手枪,解释道:“你知道追杀他的是黑手党?……哦,这种小手枪只有三发子弹,但我不知道下一个找上门来的,会是几个人。你的时间不多了,请快点。”
舞女愣了一会神儿,猛地一个虎扑,扑向了床边,她掀开枕头从枕下抓起一把枪来,枪口对准安锋拉动枪栓,而对面的安锋笑眯眯地,眼都不眨的看着舞女,评价道:“史密斯左轮枪,9毫米口径,装5发枪弹,枪身紫青色,枪柄粉红色,这种枪装上‘蓝头子弹(俗称开花弹、炸子),,威力还不错。但你为什么不随身带着它呢?你怕什么?”
舞女的精神忽紧忽松,感觉脑袋像炸了一样,对面的安锋面对枪口神色如常,到让舞女不自信起来。她手一软,手枪跌落床上,于是,她再也不敢触碰那支枪。
实际上,没有经过狼性教育,没有可以刻意培育人性中的凶残,普通人心中对杀戮武器是天然抵触的——并不是每个有枪的女人,都有胆子面对人类扣动扳机。
舞女的左轮枪里装的不是蓝头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