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二,大吉,宜嫁娶,秦如薇一,夜好眠,卯时未到便已被丫鬟唤醒,沐浴更衣。
偌大的浴桶中,洒满了新鲜的玫瑰花瓣,桶边搭着一条洁白的浴巾子,秦如薇微微一笑,脱下了身上衣物,坐在了浴桶中,杨柳很快就走了进来伺候。
“平素都是我自己沐浴,今儿却是要你们伺候了。”秦如薇微微侧头笑道。
“娘子体恤奴婢们罢了,不然哪家小姐夫人是自个儿沐浴的?”杨柳执起她乌黑亮丽的长发,轻轻搓揉着道。
秦如薇将头搁在桶边,微阖着眼道:“我也是不习惯。”
杨柳轻笑两声,凑趣道:“所以奴婢们都省事不少。”
秦如薇嗔笑一声,双手撩着水花往身上泼,红色花瓣拂过洁白的肌肤,凭添旖ni。
小半个时辰后,秦如薇才从浴桶里走了出来,盈盈白润的身子,修长的shuang腿,端的是身段妖娆。
“呀,今儿才发现娘子此处有个梅花胎记呢。”杨柳拿着浴巾替她擦拭身上的水迹,拨开她的一头长发,看到她股骨正中位置上,有一个梅花印。
秦如薇一愣,不由转过头去,可惜总看不见,便道:“你不说,我也不知呢!”
杨柳干脆取过一旁的铜镜一照,秦如薇看过去,果然那两臀间,有一个梅花印。
她脸色微红,咳了一声道:“这位置倒也生得奇怪。”
杨柳掩嘴偷笑。
此时,突然有一阵风刮过,秦如薇打了个寒颤。
“娘子,可是冷了?”杨柳连忙放下铜镜,拿过一旁的薄衫披在她身上。
“这风倒是来得快,我看过不久怕是要下雪呢!”秦如薇直觉刚才那阵风来得怪异,但也没往深里想,只当深秋的天气愈发凉了。
主仆俩离开净房,却没发现,她们离开后,一道黑色的暗影也闪了出去,很快和夜空融在一道消失不见。
替秦如薇梳头的全福人是村里的卢大嫂,她家境平和富足,儿女双全,双老健全,为人亦爽朗开明。
秦如薇是翻头再嫁,也早就开过一回脸了,但卢大嫂也没落下这一步,拿了红丝细线,一手捻着一头,另一头则用牙齿轻咬着,往她细白的脸上弹去,嘴里一边喃喃有词的说着吉祥语:“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
秦如薇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轻痛,却没觉得新鲜,反而觉得自己早已经受过一般,只是重复再做罢了。
开脸完毕,她才睁眼看铜镜,镜中女子肤白如玉,双颊红晕自然,明眸杏眼盈盈秋水一般,果然,开了脸,看着就益发出挑了。
“薇丫头真真儿是出息漂亮,也是咱十里屯子的头一人了。”卢大嫂子笑赞。
秦如薇羞涩一笑,忍不住也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笑容愈发明媚。
她往自己的脸上拍了玫瑰花水,然后才让卢大嫂子上粉扑面,她匀开手中的珍珠玫瑰粉,呀了一声:“素来听说你那铺子的脂粉做得极细,今儿一看,果真是名不虚传。”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细细地匀上她的脸抹开,又赞道:“这真是跟没上粉一般呢!”
“我这里还有一盒,卢大嫂子若不嫌弃,就拿回去给兰妹妹她们抹着玩呗。”秦如薇大方地一指桌面道。
“这怎么使得!”卢大嫂子脸上一喜,嘴里却十分客气,要知道,这么一盒粉,少说也要一两银子呢!
“您当得我的全福人儿,我难道还舍不得一盒粉么?”秦如薇浅浅一笑,吩咐杨柳将那盒粉拿出来包上,塞到卢大嫂子袖中。
卢大嫂子自然欢喜,道了声谢,又给她细细地装扮,嘴里的吉祥话一溜的像是不要钱般溜出来,一旁的两个丫头笑得不轻。
等得妆容都梳扮好,穿上了那绣着喜鹊登枝祥云的大红嫁衣,天色已然大亮,顾氏带着秦二娘她们走了进来。
秦如薇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见了顾氏她们,脸上一笑。
“这是已经装扮好了?”顾氏见秦如薇坐着,不由上下看了一眼,道:“真真儿天仙下凡一样呢!”
顾氏心里复杂得很,当初秦如薇嫁的时候,哪有这样金贵的嫁衣,也不过是一件大红衫子,上面绣了几朵花儿罢了,可瞧着如今这嫁衣?
喜鹊绣得栩栩如生,袖子皆用金银丝线绣着祥云,那八幅红裙,同样以金银线绣着团团簇簇的牡丹,行走间的风姿自不必细说。
再看她的样儿,肌肤胜雪,薄施粉黛后更是出挑,一双眼睛明媚似水黑白分明,谁说这是农家长大的姑娘,说是大家小姐也不为过啊!
而这女子,却是自己当初当闺女那般养大的,心里再嫉妒,也少不得感概一番。
“你是有福气的人,今日出嫁了,做嫂子的只盼着你日后生活富足,一生平安顺畅,和夫君白头偕老,将来儿孙满堂。”顾氏平心静气地道,眼眶里隐隐有泪花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