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哥儿虽启蒙,但之前秦如薇定下的作息也没有更改,依旧是辰时一刻小跑,饭后才去夫子那边听学,圆姐儿少了个玩伴,自是闷闷不乐。
秦如薇从来不张持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儿识字断文,虽不至于是去考女状元,但知事明理懂礼,也都是要的,所以也不曾落下对她的教导。
只是,从前两个人学,如今一个人学,倒是没以往上心了,秦如薇想了想,和庄楚然商议过,又拜托了王文华,让圆姐儿去当个旁听。
王文华从前是在族中管着族学的,多一个少一个自是无所谓,再说只是旁听,但他还是会言明会着重教导年哥儿。
秦如薇自然是欢喜,王文华如今虽然称不上大儒,但跟在他身边旁听,也是比一般夫子要好的。
如此这般敲定,年哥儿和圆姐儿倒是又在一块学习,只是圆姐儿到底是女孩儿,心思不在上头,学得也比年哥儿慢罢了,可这么数月下来,秦如薇也觉得女儿的进步比自己教要强多了。
教养儿女,掌管中馈,处理生意,闲时也到各处吃酒饮宴,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着,倒也是极容易过的。
到了二十六年的七月,秦如薇就从顾氏口中得知十里屯子的各种消息,老邓头终是熬不住去了,邓家的小儿始终也不曾回来,邓凤珍更无踪影下落,邓老太的眼睛瞎了一只,头发全白了,可骂人的精神气头还是十分足。
邓富贵依旧养着宋氏和胡氏,宋氏早早就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又生了一个儿子,可胡氏,连只蛋都生不了一只,被邓老太成天作践,家里头的活计基本都落在她头上去了。
秦如薇很好奇,按着胡氏的性子,这也能忍下来?能跑头一次,也能跑第二次吧!
顾氏就神秘兮兮地道,听说从前胡氏跟人跑了,也是有过身子的,后来不知怎的小产了,是再没法生的,这也是怕日后没着落了,才死皮赖脸的回到邓家,也是想着将来死了也有人帮着下葬什么的也有个香火吃吧。
秦如薇表示无语,这年代的人把身后事看得无比重,说实在的,人死如灯灭,什么香火不香火供奉的,那都虚得很,要是她是胡氏,铁定是先把这辈子活好了再说。
不过各人有命,这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不提那些糟心的,也是咱们秦家有福气,你瞧,三娘又生了个带把的,二娘又怀上了,这女人,命好就是不同。”顾氏笑眯眯的道,可提到春儿,便又有些不愉,道:“大郎他媳妇也是奇怪,虎子都三岁多了,再没动静,也不知咋整的。”
秦如薇睨她一眼,道:“左右长子都生下来了,你又何必急?她还年轻,还愁她生不了怎的?”
顾氏这些年过得富足顺畅,也知都是托了秦如薇的福,春儿又是秦如薇帮着秦一撮合的,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讪讪地道:“也不是急,就是想着多子多福,教好了,将来也好陪着满哥和圆姐儿玩呢!”
秦如薇淡淡地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顾氏有些心急,想起自己的来意,便道:“那个,我听说教年公子爷的那位夫子好大的来头?”
秦如薇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顾氏呵呵一笑,道:“你也知,小五也七岁了,虽也有去县学启蒙,可我瞧着,就是学得不咋的。你看,他这些年也总和年公子爷玩着,也感情好呢,你说能不能也让他跟着年公子爷拜那夫子为师?”
“王先生乃是仁王爷亲自请了来给年哥儿启蒙的。”秦如薇摸着杯中的花纹,缓声道:“县学的先生师质也不错,我听说如今教着小五的还是二十年的进士,圆姐儿她爹也说过,此人的文采亦很是不差,不过是性子不适合混官场罢了。”
顾氏有些讪讪,道:“总比不得那王先生。”见秦如薇眯了眼,忙的又道:“若是麻烦那便罢了,我就是想着,小五出息了,将来你脸上也有光,总不至于让人说你养兄家的都是种了一辈子田的粗人,你养兄也是常这么说的。”
秦如薇听了心中一软,道:“如今小五也不算大,你且让他好好学着,虽然不能拜在王先生门下,但叫他指点一二,总也是成的,只要他真的有出息,还愁没有个好前程么?”
顾氏听了大喜,道:“那敢情好,你放心吧,他每天都说要写字读书呢!”
秦如薇点了点头,顾氏又道:“我听说年公子爷身边还没个人陪着玩儿,薇儿,你说,咱们虎子能不能当个小子陪着?不是有那什么伴读一说吗?”
“嫂子在城里住惯了,见识也是多了。”秦如薇搁下茶杯,道:“年哥儿身边伺候的人,我也不能置喙,伴读什么的,将来更有仁王爷仁王妃安排。嫂子一心教好了小五,只要他将来有出息,还怕不提携子侄?得一就想二,有时候并不会让人讨喜。”
顾氏心中一凛,顿时诺诺的应下,只是脸上到底有些不甘,要是能给那样的龙子凤孙伴读,何愁没出息?
秦如薇摇了摇头,心中哪里不知她的想法,只是,人虽然在她这边寄养,伺候和玩的人,她却真不敢多作安排,以免生了嫌隙,以为她笼络年哥儿呢,再说,有一个小五了,还怕年哥将来忘了这点子情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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