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张纸,夏衿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位崔岱远老先生,她曾听夏正谦和夏祁说过,在临江城乃至整个浙省,都是鼎鼎有名的。原因无它,盖是因这崔老举人自己虽没考中进士,教书却很有一套,门下出的弟子个个都有出息的缘故。很多人想方设法想要拜他为师。即便不能拜师,能得他指点也是好的。
只是这位老先生性子古怪得很,收徒或指点学问,都得看眼缘。而他的眼缘,还挺难遇上,想要他收为弟子或指点学问,十分困难。
偏他的弟子位高权重,大家还不敢拿权势去逼迫他;以金钱利诱,人家也不缺钱。近年来崔老先生年事又高,更是闭门谢客,不大见人。为此,他的名声更响,读书人都以能进得崔老先生的家门为荣。
罗维韬在临江城虽是个人物,但在崔老先生眼里,他根本不算什么。当初他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才让罗骞得指点一二,却不想如今罗骞竟然为夏祁争取到了一个请教学问的机会。
“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份情,我先记下。”她看着罗骞,认真地道。
罗骞愣了一下,脸忽然红了起来。
一看罗骞脸红,夏衿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不大合适。现代男女交往正常,拍着对方的肩膀说你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对方可能不会往心里去。可放在古代这么说,就容易让对方往别处想。
“那个……”向来口齿伶俐的夏衿也变得口拙起来,“那个……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你为我的事费心了,我很感激……”
说着说着,她忽然发现越描越黑,怎么说好像都很**,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没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罗骞竭力保持正常,可那微红的脸和不自然的神态,还是让气氛十分尴尬。
他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日巳正时分,你到我府上来,我们一起去崔老先生家。”
“好的。”夏衿忙站起来。
罗骞摆摆手:“你坐着罢,不用送。”说着快步往外面去了。
夏衿拿着手中的文集翻了翻,好一会儿才踱到前面店里,想看看店里的经营情况。这几日董岩都在新店那边盯着人装修,这个店暂时交给两个伙计管着。虽说如今什么都上了正轨,但有些事他们也处理不了,比如那些混混闹出来的事。
果然,夏衿的脚还没跨进院里,一个伙计就飞快地跑了出来,差点跟夏衿撞了个满怀。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撞着了客人你吃罪得起吗?”夏衿皱眉斥道。
那小伙计叫朱安,也就十五、六岁年纪,还是个半大孩子。虽然脑子机敏,学什么都学得很快,却没经过什么事,遇事容易慌张。
此时一看东家来了,他顿时如蒙大赦一般,连忙道:“公子,您快进去看看吧,两位差役大哥说咱们的点心有问题,要咱们关门给他们查查呢。”
“哦?”夏衿眸子一冷,抬脚进了店门。
此时店里没其他客人,只有两个穿着衙役服饰的男子坐在店中央,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来岁。而店里的另一伙计张昌,一脸苦相地站在旁边,嘴里正解释着什么。
“怎么回事?”夏衿问道。
“公子您来了?”张昌见到夏衿一喜,忙道,“这两位是府衙的李大哥和文大哥,说昨日有人去衙门反应,吃了咱们的点心肚子疼,让咱们把店子给关了。”
不待夏衿说话,那两个差役就打量了她一眼,那三十出头姓李的就出言问道:“这位就是你们东家?”
“正是。”张昌道。
虽然这两个不过是小鬼,但夏衿仍十分给面子地拱了拱手:“二位大哥,不知到小店来有何见教?”
“昨日有人到衙门说你家点心有问题。我们今天看了看,发现到你家来买点心的全都是城东各家的下人。这些人家的身份想来你也知道,要是有谁吃了你的点心出问题,那这事就闹大发了。所以想请你先把这店门关了,让我们查查。如果查了没什么问题,你们再开门做生意也不迟。”
“呵。”夏衿一听这话就笑了,眼睛一眯问道,“店门一关,城里想来就会流言四起,说我家点心有毒吧?到头来你们说查不出问题,一撒手不管了,我这店里的损失找谁算去?”
“哟喝,我做衙役也快十来年来了,还没见过哪家犯了事的人胆敢这样跟我说话!”那李衙役将脸一沉,对伙伴一歪嘴,“文魁,将他锁了,带回衙门里好好审问。”
“是。”文魁拿了枷锁便要往夏衿脖子上套。
“公子,两位大哥……”张昌和朱安顿时慌了,一下不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