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都如此繁忙了,偏有人还要给她添乱。
这话还得从罗府的沈立文身上说起。
沈立文为了跟宣平候老夫人和武安候世子一块上京,于是装得极为大度,在罗维韬去道了歉之后,就留在了罗府。
这本来没什么。
毕竟罗夫人是什么性子,沈夫人最清楚。他们自己又有错在先,出尔反尔,还在背后议论别人,罗夫人骂人赶人也情有可原,罗维韬递个台阶,他们便顺着下了,安安然然地呆在罗府里。
问题就出在沈玉芳身上。沈玉芳自那日见到苏慕闲,又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就总想着在临江城或是上京的路上发生点什么,最好一把将苏公子的心给收服,再顺利嫁进武安候府,做个令人羡慕的世子夫人。因此她每天都要派人去宣平候府门前盯着,就想看看苏慕闲何时出来闲逛,想再来个不期而遇,再撞出点火花来。
就这样盯梢了三四天,她派去的下人渐渐瞧出不对来了。
宣平候老夫人带着女儿、孙女回临江城,还跟着一大群的下人和护卫,这几十号人住在府里,每日光买米买菜都得用车拉才行。可宣平候府现在每日出进的只有角门的两个下人,出去一转就提着两个竹篮的菜回来,而且买的都是家常食材,不光没有山珍海味,连河鲜、野味都没看见。
为证实自己的猜测,那下人壮着胆子跑到前门去,向守门的壮汉询问,才得知宣平候老夫人早在几天前已离开临江回京城去了。
沈立文听到下人来报,顿时气了个倒仰。
不过发生了那日的争吵事件,他没敢当时就发作,而是派人去了城门口打听,听到宣平候府老夫人确实是五天前走的,送行的只有罗夫人母子两人和夏家姑娘,沈立文肺都要气炸了。待罗维韬下衙回来,他当即便质问道:“宣平候老夫人上京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言语一声?”
对于这问题,罗维韬是早有准备的。听得这话,他假装愣了一愣,然后歉意道:“宣平候老夫人之所以匆匆离去,是因为武安武爷突然去世,他们是回京城奔丧的。宣平候老夫人素来低调,来时不曾让大家知晓,现在又是为此事离开,她特地嘱咐我家夫人不要声张,免得大家闹哄哄的践行送别,显得对逝去的武安候爷不敬。即便是我,都是下衙后才听夫人说起才知道这消息的。你说,她老人家既然这样吩咐,我们怎还可能大嘴巴的四处张扬呢?所以这事就一直没提。”
罗维韬这么一说,沈立文就说不出责怪的话来了。
他只能郁闷地道:“本来我还想着跟宣平候老夫人他们一块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呢。没想到他们忽然就走了。”
“倒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一茬。”罗维韬自我责备道。
沈立文更郁闷了,还得倒过来跟罗维韬道歉:“是我没事先说清楚,错怪了你。”
既然宣平候老夫人已经上京,沈家再呆这里就没了意思,当下连夜收拾,准备第二天就上京去。罗维韬假意挽留了一下,又命罗夫人和罗骞过来陪沈家人说了一会儿话,当晚还置办了丰盛的晚餐,算是为沈家践行。
谁知那沈立文前几日便觉心头烦燥,喉咙发紧,睡眠也不是很好。他也没当回事,只以为上火了,喝了些清热解毒的菊花茶便了事。结果那晚践行,跟罗维韬喝了酒,到得第二天起来,只觉得浑身不舒坦,额上发起热来。
沈夫人一看这样不行,赶紧道:“老爷,你身子不好,我派人去跟表姐说一声,咱们改日再上京吧。”
沈立文少年得志,一路官运亨通,惜命得很,自然不敢带病上路。
他点了点头,又吩咐沈夫人:“找个大夫来。”
“这个不消吩咐,妾身知晓。”沈夫人柔声应了一句,转身去了。
罗夫人虽恼沈家人看低她儿子,不肯跟她作亲。但为了儿子的前程,昨晚忍着气跟沈夫人周旋了一回。此时巴不得沈家人赶紧上路,免得呆在这里碍眼呢。却听得下人来报,说沈立文病了,今日不能启程,还要延医看病,她顿时在心里骂了一句报应,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到客院来过问此事,又忙忙地请了郎中来。
平素罗府的主子生病,都是请前面街上的一位姓谢的郎中来看病。这位谢郎中五十多岁年纪,是丁郎中的徒弟。丁郎中七十来岁了,早已在家里安享晚年。只有谢郎中治不好的病又求到门上去,他才会出手帮看上一看。
看到这话,大家可能要问了,罗骞的病,当时谁都看不好,结果给夏衿一下就治好了。夏衿的医术高明,罗府的人都知道才对。为何府上的人生了病,还是请谢郎中而不是请夏衿呢?再不济,也应该请夏正谦吧?
这全因夏衿太过年轻,给人一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印象。即便她将罗骞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又一剂药把王翰林夫人的病给治好了,但十四岁的半大孩子,实在让人不放心,总怀疑她治好那两例病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不是真的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