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听了司徒云梦的话,面色变得凝重,沉默片刻,这才道:“不曾见过。但孟云贤弟既坦诚以待,又开口明言,寡人自会多加注意。”
说完,他又补充道:“你不妨先说说他的外观相貌,寡人也好让属下留心寻找,一有消息便告知与你。”
薛燕长舒了口气,心道:“早点说明白也行,绕太多弯子未必好。我们只是来寻人,又没坏他什么事,就算知道,能拿我们怎样?可以可以。”
司徒云梦则有点义愤,她不像韩夜那么懂得察言观色,但她感应得到玉坠就在火云宫,生死与共的阿夜就在这里,这个焚天还装什么呢?!
司徒云梦看了一眼薛燕,又心想,眼前这妖主的灵力实乃平生之罕见,比之天心童子也不遑多让,撕破脸面并不能帮她救到韩夜。
光凭愤怒就能保护好韩夜吗?
天心童子给司徒云梦好好上了一课。
所以司徒云梦学乖了。
司徒云梦简略地说了说韩夜的外貌,装作真的以为焚天会帮她去找人,而焚天听着听着,眉宇间凝起一股淡淡的冷峻,他肃然颔首,便没再多提。
司徒云梦心想:“还是燕儿说得对,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以为焚天好歹光明磊落,可他明明抓走了阿夜,还骗我说没见过,不是好人!”
“但为了找到阿夜、也为了燕儿和猫儿安全,我不可以莽撞!他一旦发怒,我们远非敌手,更何况他手下有那么多精兵强将……”
“权宜之计,只能先取悦于他,再作计较。”
念及于此,司徒云梦便向焚天作揖道:“劳大哥费心,实在过意不去……起初,小仙本想和小草在里蜀山里慢慢找,但念及里蜀山乃大哥所辖之地界,如果大哥愿意帮忙找,自然比小仙自己找要好多了。”
薛燕听完这话,暗地里都想对司徒云梦竖起个大拇指:小梦梦不笨啦!开窍啦!
刚才司徒云梦这段话高明之处在于,把“来皇宫寻人”这件事联系到“焚天乃一国之君”这件事上,混淆了动机。
如果焚天认为“琴仙孟云知道寡人藏着韩夜、就是为了韩夜来找寡人”,那么焚天会非常警惕,一旦防备起来,司徒云梦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焚天认为“琴仙孟云之所以来访,是因为寡人乃一国之君,可以举全国之力来找韩夜”,焚天当然就舒服多了,捎带着琴仙孟云的真正动机就弱化了。
司徒云梦虽没有韩夜薛燕那么聪明,确实也是偶有妙着。
焚天防备心渐消,爽朗地朝司徒云梦一扬赤袖:“这是哪里的话?寡人与你一见如故,你的朋友便是寡人的朋友,区区小事,何谈费心?”
司徒云梦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便不多言。
焚天或许觉得心中有愧,又或许心情大好,他向众人一抬手,道:“诸位,寡人今日甚欢,不如都留下与寡人共享晚宴,如何?”
能和主上共宴,这是多么令人激动开心的事啊?
随行的妖精无不欢喜,阿妙倒也无所谓,司徒云梦和薛燕自然不拒绝,于是,焚天便开了席。
但见那妖主泰然往圣座上一坐,赤袖一挥,地上竟升起一阵火红光芒,火光褪去,数十张玉质案台出现在乾心殿两旁,每个案台后都摆有一个用以坐人的蒲团。
焚天把掌心一摊,请道:“诸位入座。”
众人或小心翼翼、或诚惶诚恐地坐到座上。
焚天拍了拍手,殿外飞来一只身形瘦小的鹦鹉,落于他的圣座靠背上,焚天这才严肃地道:“御史大夫,和膳房说,今日多备菜,寡人要宴请客人。”
“微臣遵命。”鹦鹉点点头,向殿外飞了出去。
阿妙望着飞出去的鸟,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向焚天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从没见你在乾心殿办过宴席。”
焚天威严扫过众人,好几次目光定在司徒云梦身上,却一言不发。
司徒云梦不敢对视,摇着折扇望着玉石桌台,皱眉心道:“他如此盯着我看,该不会识破我的女儿身了吧?”
司徒云梦正坐立不安,又见一旁的薛燕那么安然自得,便以扇掩面、耳语道:“小草,他那样看我,你说会不会……?”
“他看让他看,你别不自在。”薛燕故意盯着地上,嘴里却小声道:“别说他没讲出来,就算识破,你也大不了是个女琴仙,他能吃了你吗?”
司徒云梦顿觉薛燕说得有理,终于镇定了许多。
膳房备菜无疑需要时间,而桌上的碧焰果和鱼都没人动用,焚天怕坏了气氛,便客气地问司徒云梦:“孟云贤弟,听妙兄说你琴艺精湛,既然菜肴暂未上桌,何不为诸位弹奏一曲呢?”
“嗯?”司徒云梦眉头一展,平心静气笑道:“也罢,既然大哥开口,那小仙便献一献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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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燕闻言,配合地将琴取下,双手托举到司徒云梦桌前,道:“公子,琴。”
司徒云梦接过琴、将它摆正,白兰妙手轻轻抚弄琴弦,调拨了几下琴调,方知这七弦琴的音色确属上品。
司徒云梦莞尔一笑,合上玉眸,全神贯注地挥动白袖、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