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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明白。”
孙卓忙应声道。
虽然白天看到卫辰马不停蹄去巡视黄河时,孙卓就已经猜到了卫辰的想法,但听到卫辰绘声绘色地向自己讲解束水攻沙的原理时,孙卓还是十分诧异。
想不到这位知州大人年纪轻轻,对于河工水利居然这么了解,这劳什子束水攻沙,虽然孙卓闻所未闻,但听起来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当然,就算没有道理,孙卓也不会违抗自己顶头上司的命令。
卫辰是知州,而且背景深厚,他怎么说,孙卓就怎么做,反正天塌下来,也有卫辰这个高个子顶着。
于是孙卓立马点头应诺,表示自己唯卫辰马首是瞻。
见孙卓表现得这么听话,卫辰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修河主要就是在密县境内,想要修好沿河的三十里堤坝,没有孙卓这个密县知县配合可不行,卫辰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堤坝上。
之后,卫辰又与孙卓商议了征发工役之事,按照卫辰的设想,这一次不会强制百姓入役,而是在密县和新郑雇役三千人。
修河主要就是二月下旬和四月中旬,两个月,结一两七钱银子工钱。
这待遇已经相当好了,在禹州给大户人家打工的佃农也赚不了这么多钱,而且还有官府包办伙食。
当然,州衙方面的支出相应地也大了许多。雇佣民役的钱还算不了什么,修堤所用的各种物料的钱才是大头。
按照卫辰幕僚方渊的粗略估计,两个月修成三十里的河堤,一共要撒出去大概三万两白银。
这已经抵得上一些州县一整年的赋税了。
卫辰现在也是手中有钱,心中不慌,才敢把摊子铺得这么大,放到他刚到任禹州那会儿,只怕还没修个一里堤,州衙财政就要宣告破产了。
当然,州衙现在虽然有钱了,可这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卫辰深知底下这些办事的官员有多么贪婪,如果不严加督责的话,只怕这三万两河工银拨下去,最终落到工程上,一万两都不会有。
因此,卫辰也是毫不留情地提前敲打了孙卓一番,丑话先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查出来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孙卓瞧见卫辰不假辞色的模样,当即意识到卫辰对河工之事的上心程度,不由有些诚惶诚恐。
以卫辰的出身背景,对付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实在是太简单了,倘若自己真敢对河工银上下其手,下场必然会极为凄惨。
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卫辰瞥见孙卓战战兢兢的样子,澹澹一笑,一边拿起巾帕擦手,一边沉声道:“第一笔银子三日后就会拨到你账上,明日就开始动员县中民役,务必要将告示贴到各乡各里,若是百姓不识字,那就安排专人读给他们听。”
孙卓当即起身离席,躬身作揖道:“下官谨遵知州大人教诲!”
第226章行硪唱号
二月下旬,经过一系列紧锣密鼓的准备后,禹州大兴河工。
二月二十二正式动工这一天,密密麻麻的人群从河边一直排到了大坝下,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
兴河工之前,先要祭河。
黄河祭祀始于夏商,盛于隋唐,到了大周,河患频发,官方和民间对于河神的敬畏和崇拜愈发深厚。
沿河两岸随处可见供奉河神的庙宇,朝廷还对河神封官封爵,命地方官年年祭祀。
禹州自然也不会例外。
此时此刻,密县城外三十里的河岸边,一名老河工正赤着上身、头戴柳条圈,手捧信香,带着数千名民役,面朝大河以最隆重的大牢之礼祭祀河伯。
卫辰不信鬼神,但心中始终对自然存有一份敬畏,因此他并没有嘲笑这些河工的愚昧与无知,而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