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生下来就偏弱的那个我,就只好被活活摔死。”
“是我命大,只被摔残了左腿而已。”
“我是被宫中的嬷嬷偷出去不假,那是因为那嬷嬷把我抱出去,打算按照皇帝的吩咐处理的时候,发现血肉模糊的我竟然还活着。”
钟离正真崩溃地后退着,眼睛中拉满血丝,不断地摇头。
他的信念、他敬重的父亲、他心中那么慈爱而温柔的母亲……仿佛都在他眼中寸寸崩塌,他一点也不想相信骊骅的话。
但是骊骅诉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实在太过平静,而他眼中的悲哀和晦涩,也实在太过真实。
钟离正真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堂堂皇子为什么会被一个嬷嬷偷走?
堂堂皇子……被偷走了之后,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找到过。
而怀疑一旦种下了种子,就会立即生根发芽,在任何的地方,哪怕没有水没有土壤,也能在顷刻之间长为参天大树。
“所以你恨我……”钟离正真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他这个哥哥,从一开始就在恨他们。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恨我们,却又要答应我们,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我们?”
骊骅却在钟离正真歇斯底里的质问当中摇了摇头。
“我从未想过要报复你们,是你的父皇逼迫我要辅助你,是你的母后用养育我长大嬷嬷的性命,用我身边所有人的性命威胁我,要我为你铺路。”
“不可能的……母后明明那么温柔,母后几次提起你时眼神都充满哀伤,母后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呢?我并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我之前一直都是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你的母后对我除了陌生,还能有什么?”
“可能还有恐惧,一个杀不死的……背负着不祥的,残缺的怪物。”
“你知道你的父皇见到我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骊骅说:“他问我为什么没有死。”
钟离正真的嘴唇动了动,但是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骊骅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哀伤而难过。
是那么的孤独而绝望。
连钟离正真都没有办法想象,抛弃自己,亲手要害死自己的父母,时隔多年同自己见面,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为什么没有死”,心中该有多绝望,多难过。
然而钟离正真天生受尽宠爱,向来唯我独尊,他的怜悯从来都是居高临下,也都是有时限的。
他很快就从这种状态之中脱离,找回了自己的立场说:“可就算你恨父皇母后,我们毕竟血浓于水。”
“而且我们之间是金川和南召两个国家,金川被南召压迫多年,百姓苦不堪言,你也在金川经商多年,金川一样也养育了你,难道你就为了一个女人,要置金川于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