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侯府的人来的太快了,小苗氏来的也不慢,不像是遇上了一桩意外,倒像是严阵以待,有备而来。
小苗氏有些窘迫的默然了几瞬,道“太太古道热肠,又好打抱不平,寻常人即便是看不惯承恩公的言行,出于种种考虑,也未必会乐意跟他当众撕破脸的。”
乔翎奇道“你就不怕我不理会这件事”
小苗氏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又瞥一眼她身旁的张玉映,说“乔太太同张小娘子没有任何交情,却还是愿意为了她去得罪鲁王,王娘子好歹跟您有一点能攀扯的上的关系,承恩公之威势,又远不如鲁王,是以我猜测,您会管的。”
乔翎暗叹口气,自我反省了一下“婆婆说的其实有道理,我是有点爱管闲事”
小苗氏又说“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最后会牵扯出五十万两银子来,原本没乌十二郎的事儿的,偏他见利动心,阴差阳错的掺和进去了。”
乔翎默然几瞬“我劝过他两次了,仁至义尽。”
她脸上显露出一点嘲色,自语般的道“不过也好,省的别人觉得我是冤大头,谁都想来宰我一刀。”
小苗氏颇觉尴尬。
乔翎看出来了,就说“小苗夫人是该觉得窘迫,别太不自在,这都是你应得的。敢情在你眼里,好人就是该拿来利用的嘛”
小苗氏无言以对,唯有再谢。
乔翎回想起前事,颇觉唏嘘“我同婆婆到过你们家我是说郑国公府。小苗夫人的婆婆裴夫人虽有些护短,但处事还是很老道的。”
“当时我打烂了你们家一张桌子,事后还说过她的坏话,但裴夫人见了我还是很客气,两家也是往来如常。我虽年轻你许多,但是说句托大的话,小苗夫人,你还有的学呢”
小苗氏衷心应了“乔太太说的很是。”
乔翎见人家已经低头,也不好再追着杀,这是心里实在疑惑“为什么要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呢就不能两家寻个好日子,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义绝的事情吗”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那些委婉含蓄的言辞也就没必要用了。
小苗氏索性和盘托出“乔太太有所不知,我姐姐的这桩婚事,是圣上做的媒,这么多年熬过来,我姐姐心里的苦,哪里是言语所能说出来的”
乔翎明白了“我说大苗夫人这么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嫁给刘大那个糊涂虫呢”
承恩公夫人默然不语。
小苗氏却是潸然泪下,语气里甚至于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几分怨恨“刘家都是些什么东西欺男霸女的欺男霸女,偷侄媳妇的偷侄媳妇,哪有什么正经人家愿意嫁女儿过去圣上偏心舅家,几乎毁了我姐姐一辈子啊”
“我姐姐人才容貌样样出色,又是侯府长女,做皇子妃也使得,最后却许给了刘大那种人苗家难道不恨吗,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乔翎听罢,却是愈发的迷糊了“既然早先迫于圣上的缘故嫁女过去,现在怎么又不介意圣上了,要设法与刘大义绝呢”
小苗氏如实道“其实或多或少还是借了乔太太的东风。”
乔翎吃了一惊“哎我吗”
“正是。”小苗氏颔首道“先前老承恩公亡故,乔太太领头狠下了承恩公府的面子,使其几乎成了满城的笑柄,圣上居然不发一辞那时候我便觉得,或许长久以来,圣上眼见承恩公府始终都不争气,也开始心生厌烦了”
乔翎为之豁然“噢,原来如此”
她倒是有点高兴呢“那我其实还算是做了件好事啊,大苗夫人可以脱离苦海了”
小苗氏眼眶湿着,也希冀道“但愿如此吧。”
她们言语的时候,承恩公夫人始终缄默,等她们说完了,她却开口了。
问的是乔翎“恕我冒昧,乔太太的身份,是否有奇异之处”
小苗氏显而易见的一怔。
乔翎也迟疑了“这”
她倒也实诚“我不知道。”
承恩公夫人见状,心里却有了底“太太该警醒一些,小心无大错。”
她沉声道“我原先也觉得妹妹说的有理,或许是圣上真的厌倦了承恩公府,但是方才转念再想,或许圣上自始至终不发一辞,并不是因为厌倦了承恩公府,而是因为乔太太参与其中这回的义绝,亦或者和离,或许借的仍旧也是乔太太的东风呢”
乔翎若有所思。
小苗氏则是诧异,嘴唇张合几下,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她心想,姐姐的意思是,圣上有可能是忌惮乔太太,所以才漠视了这一次神都上下对于老承恩公丧仪的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