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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
肆意而活是她全部的野心。囿于寂静的迷雾,惟爱意猎猎作响。
今天阿暮起了个大早,穿上初遇那天的月白色旗袍,手镯、耳环、戒指,一个不落地全部戴上。可是好冷哦,她翻了翻衣柜,挑出一件蓝色的呢绒大衣,好像能搭上。头发要不要扎一下呢?算了,好像披着比较好看。
她美美地去柒记吃了个早餐,打算一会儿就去借车。阿柒优哉游哉地在她对面坐下,早上的人不多,他此时分外悠闲。
“要不要把人带过来,我给他煮个长寿面?再窝个溏心蛋。”阿柒自然记得王九的生日,即使叛出师门亦或出师,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今天有别的计划,晚上我再带他来吃长寿面。”阿暮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她庆幸王九的生日在十二月,这样自己还来得及给他庆生。师门里每个人过生日,阿柒都会给大家做长寿面,这是传统,不过今天她有自己的心思。
“晚上?你确定晚上会回来?”阿柒狐疑地看了看阿暮。
“七师兄你什么意思?”阿暮用杀人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确实每次过生日我俩都会偷跑出去玩一天,可我哪次没回来!”每一次吃完长寿面两个人就消失了,陌尘山很大,但人能到达的地方就那么一点,其他大片都是带着瘴气的森林。所以他们最远跑去过隔壁村,还赶上了村里那天赶集。
可是自阿暮杀了那伙土匪,她就再也没去过隔壁村了。她记得最后和师兄一起的那个生日,他砍下了后山的竹子做了个竹筏,带着阿暮在河上转悠了许久。明明是他的生日,可他只想着取悦自己。
“现在不一样嘛,你现在成年了,二十了都,明年就奔三了,你记不记得豆腐西施多大的时候生的第一个孩子?”阿柒嘟嘟囔囔。
“……七师兄你是不是想打架,那种事情六师兄记得就行了。”阿暮都不知道该生气阿柒胡思乱想还是他毫无逻辑的计算方式。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提子和信一都出去有事了,阿暮只好坐了个公交慢悠悠地晃到了庙街,好在吉祥的车就停在那。阿暮觉得得跟吉祥说一声,以后就把车停城寨得了,省得还得坐公交跑来跑去。反正借一个白天也是借,借一天一夜也是借。
阿暮觉得自己的车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她平安无事地把车开到了美记西饼屋。信一上次买给她的草莓小蛋糕很好吃,他还买了个大的生日蛋糕送给龙哥,自己及时赶去蹭到了最后一口,她觉得味道很不错。
“你好,我想要那个巧克力蛋糕,字要写生日快乐。嗯,两个人吃是不是四寸就够了?”这家店的动作还真是挺快的,半个小时就做好了新的蛋糕,又用精致的盒子包上。
阿暮把车开到果栏的路边时,忽然有一些紧张,他当时就那么随便一问,会不会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会儿不会出去了吧?她开始忐忑了,每个人都应该在意自己的生日,可阿暮不确定王九的想法。他对过去爱恨交加,而她只能赌一次勇敢。
阿暮把车停好,拿着蛋糕下了车。她一向是走后巷绕到王九窗外的,否则免不得要跟大老板打照面,那可真是尴尬坏了。
阿暮刚走到后巷的入口,脚步还没踏进去,就听得身后传来引擎声。自己刚刚下车的时候,这条小路上明明没有别的车辆才是。阿暮心下疑虑,待那声音逼近,她才反应过来不妙。阿暮回过头,远光灯的巨大光亮照得她眼前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来不及闪避车辆撞击。
阿暮被撞出几米远,手中的盒子却还被丝带紧紧绕在手上。她大脑一时间无法思考,甚至还感觉不到疼痛,下一秒一口血吐了出来。
糟了,盒子脏掉了。
车里冲出来两个人,一个摁住她,另一个人迅速在她脖子上扎了一针,阿暮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在扭曲、旋转,下一刻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她缓缓睁开眼,能感受到正午的光线,视线里朦朦胧胧,脑袋只觉得无比眩晕。阿暮逐渐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一个狭小的笼子,自己正蜷缩着,双手各拴着一根铁链,并延伸在笼子外,不知牵在谁的手中。
她轻轻动了动四肢,应该是没有骨折,可腹腔剧痛,大概是受到冲击伤了内脏。阿暮暗骂一句,希望没有大事,可别耽误了自己的计划。
“醒了?”大概是感受到阿暮的动作,笼子边上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然后左手禁锢着的铁链被用力一拉,阿暮整个人被拖到笼子边缘。她的左手大半被拖曳至笼外,可身体还被禁锢在笼里,阿暮闷哼一声,腹部的伤撕裂般疼痛。
等一下,左手?阿暮看过去,大概是嫌自己手上的东西碍事,针袋和手镯都被摘了下来,丢在一旁的地上,此刻手腕上只有铁铐而已。阿暮觉得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你在找你的武器吗?”那人将针袋悬在笼边,阿暮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出门没有带匕首。那人背对着光,面孔看不真切,阿暮仍是头晕目眩,干脆略过他直接观察起周遭环境来。
这看着像是废弃的工厂,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已被拆除,只剩了一栋楼的空壳。只是每层都贴着墙搭建了一圈约莫两米宽度的金属过道,应该是之前工人用的通道,还没来得及拆除。占地面积倒是并不大,可层高很高,阿暮数了数,有足足五层。窗户几乎都被封死,只有五层的窗户全部被拆除,留下来数个空洞。阿暮这会儿看见的几乎所有光亮都来自那些空缺。看起来是拆除到一半又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