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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个正蹲在笼边的男人,一二层站了得有二十来个打手。阿暮居然觉得好笑,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自己又招惹了□□了。
“你居然还敢笑?”男人用力扯着阿暮左手的铁链,金属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的左手臂被整个拉扯在外,肩膀卡在笼子里只觉得骨头都在疼。
“唔……”阿暮强迫自己仔细看着那人,但注意力实在很难集中,这些人给自己打的什么药物,不会伤着大脑吧?
“不好意思,我得罪过的人太多了,请问你是哪位?”她忍下疼痛,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想不起来啊?没关系,我有时间等你想起来。”那人用力把阿暮的左手掌踩在脚下,然后招了招手,身后走上来一个看似身强体壮的打手,那人蹲下身摁住阿暮的手指,将一根银针猛地扎进了食指。
阿暮不受控制地叫出声,一阵剧痛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她觉得浑身都在战栗。额上瞬间沁出了汗,连呼吸声都开始抖动,伴随着痛苦的低吟。与这份痛苦相比,腹部的疼痛根本都不算什么。
阿暮的痛苦显然令男人十分兴奋,他用眼神示意继续,第二针扎进了她的左手中指。铺天盖地的阵痛袭来,阿暮几乎失了理智,缩在笼子里疯狂地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开。她用右手死死抓住左手臂,指甲陷入肉里渗出血来。
右手腕的铁链忽然也一阵拉扯,原是又上来了一个帮手。
“差点忘了你还有右手,反正你有这么多银针,都试试啊?”男人的声音近乎癫狂,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阿暮双手的无名指又都扎入了一针。
这一次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呜咽声卡在喉咙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血腥的味道。她绷直了十根手指,痛意随着血液的流动仍在不停起伏,阿暮用牙死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崩溃痛哭。
“我真羡慕你啊,你还有两只手可以疼。”男人松开了踩着阿暮的脚,蹲在笼子前,一只手伸进来掐住阿暮的脖子,阿暮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力气,她的四肢都因痛楚而痉挛。
男人抬起自己的另一只胳膊,西装袖子一看就价格不菲,只是到了手腕的部分戛然而止。男人的手腕上空空如也,他没有左手掌:“……我多想亲手把这些针一根一根扎进你的手指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暮渐渐呼吸不上来了,掐在自己脖子间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懈力气,那人将阿暮的脸紧压在栏杆上,她看着逐渐清晰起来的面孔,那本来斯文的模样此刻狰狞到扭曲。
她想起来他是谁了,只是下一秒自己就因窒息而再一次失去意识。
她像沉眠于寒冰之上,刺骨的料峭剥离了她的指纹,又削断所有骨骼。
她本来觉得,最多不过一死,有些遗憾罢了。可是看清那人的面孔的一瞬间,她害怕了。她心里很清楚,那人的目标绝不是自己。所以她不敢睁开眼,她怕落日太暖。
开始恢复意识的时候,阿暮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被向上拉扯。她感觉自己飘得高高的,悬在空中俯瞰着地下。难道是死了变成鬼了?
陈老板正在自己的视野正下方,他对面的大门口正远远站着那个自己此刻最不愿看到的人。阿暮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工厂的屋顶安装了一个看不懂的装置,大概是一个滑轮,上面的绳索足有两根指头那么粗。一头拴在陈老板脚边,一头穿过滑轮正吊着自己。
阿暮此时像一只被反捆住翅膀的鸟,双手被绑在背后,整个人悬在工厂的空中。她迅速观察了一下,滑轮并非在正中间,有些靠西侧,但距离最近的走道也有两米远,自己在空中无法发力,根本不可能挣脱绳索再跳跃过去。
更何况此刻她虚弱不堪,十根手指仍在持续传递着剧烈的阵痛,看来陈老板在自己昏迷过后也没有停手,硬生生将十根银针全部扎了进去。
“怎么?想救她?”陈老板站在王九对面哈哈大笑,他把拴在地上的绳索一把解开,阿暮忽然一阵急速下坠,然后他在王九疯了般向前冲的过程中又拽住了绳索,用眼神示意王九停下。
“现在绳索在我手里,你跑得再快也来不及救她,不乖乖听话,她就得死,明白吗?”
阿暮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降落了一层楼的高度,但她根本来不及害怕。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底下的王九身上,王九也抬头凝视着自己,墨镜遮挡了他的眼神,但脸上的不安确是她前所未见。
“好,陈老板。我保证乖乖听话,你千万别乱来。”王九尽量把声音放得很卑微,可其中轻微的颤抖还是被她捕捉到。他也在害怕。
“……”
她想喊他走,陈老板一定不会放过他,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折磨在等待。可她知道没有用,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一定不会走。
“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在香港的产业都转移,你那份合同威胁不了我了,前段时间最后一批货就当我给你的帛金好了。”陈老板一手拽着绳索,另一只空空的手腕抬了起来,几个人搬出来几个大箱子,一下子都倾倒在王九和陈老板之间的地面上。
全是稀碎的玻璃。
“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阿暮看不清陈老板的眼神,但能听见他冰冷的声音,“跪下来。”
阿暮瞳孔放大,心脏猛地紧缩,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王九毫不犹豫地跪在了碎玻璃上。她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阿九!”